珠帘哗啦一响,年世兰旋风般冲回来,发间金步摇的流苏缠上了他盘龙扣。
康熙顺势将人锁在怀里,蘸了朱砂的笔尖点在她鼻尖:"朕教你个新词,叫'代笔欺君'..."突然含住她耳垂轻咬,"该当何罪?"
窗外传来幼猫细弱的叫声,盖过了年世兰的惊呼。梁九功望着突然合拢的杏黄帐子,转头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说一声...午膳改申时再传。"
年世兰伏在紫檀案上,鼻尖几乎要碰到宣纸。她咬着舌尖,手腕悬空,一笔一画地临摹着康熙留在折子上的朱批。
那"朕知道了"四个字写得铁画银钩,最后一笔的捺脚如刀锋般凌厉。
"错了。"康熙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惊得她手一抖,朱砂在"道"字上晕开一团红云。
男人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龙涎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笼罩下来。他左手撑着案几,右手握住她执笔的手,"朕的捺脚要这样收——"
笔锋突然转向,年世兰只觉得手腕被他带着一沉,那支紫毫笔在纸上划出个漂亮的弧度,像弯刀出鞘般锋利。
她盯着突然变得凌厉的笔画,忽然发现康熙的拇指正抵在她腕骨凸起处,随着运笔的节奏轻轻摩挲。
"专心。"康熙的呼吸扫过她耳廓,带着薄荷漱口的清凉。
他忽然抽走她手中的笔,在砚台边蘸了浓墨,"看好了。"说罢在空白宣纸上写下"年世兰"三字,那字迹竟与她平日簪花小楷有七分相似。
年世兰瞪大眼睛,指尖不自觉地描摹着纸上的字迹。
康熙低笑一声,突然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香炉。青烟腾起时,他捏着她下巴转向自己:"临帖要临筋骨,不是皮相。"手指顺着她脊椎滑到腰窝,"就像昨夜朕教你画竹..."
"万岁爷!"年世兰红着脸去捂他的嘴,却被他趁机在掌心舔了一下。
她慌忙缩手,袖口带翻了青玉笔洗,水渍在奏折上洇开一片。
康熙也不恼,反倒另铺开一张澄心堂纸:"再写。"他解下腰间玉佩压住纸角,"写满十张,朕告诉你个秘密。"
年世兰狐疑地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里面跳动着她读不懂的光,像深秋潭水下的游鱼。
她抿抿唇,重新蘸墨开笔。这次她学乖了,先仔细观察康熙字迹的起承转合,发现他每个"朕"字的最后一竖都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刻意为之。
"这是..."她忍不住出声。
"康熙三年冬。"康熙突然开口,手指抚过她临摹的字迹,"朕在乾清宫临《兰亭序》到子时,炭盆炸了个火星在手上。
他撩开右袖,露出腕内侧一道淡白的疤,"后来就成了习惯。"
年世兰怔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触碰帝王不为人知的印记,这些藏在笔锋里的秘密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她鬼使神差地俯身,唇瓣轻轻贴在那道旧疤上。
康熙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他抽回手,从案头取来本蓝绫封面的册子:"看看。"
年世兰翻开,发现竟是康熙每日朱批的摹本。从稚嫩的童体到如今锋芒毕露的御笔,每页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
她指尖停在康熙三十七年某页——那天的字迹格外潦草,墨迹深浅不一。
"那年六月廿三。"康熙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朕第一次见到年家的小姑娘,在御花园扑蝴蝶摔了满身泥。"
年世兰猛地抬头,撞进他映着晨光的眼眸里。
那些字迹忽然活了过来,她看见十四岁的自己如何跌进帝王的笔墨,成为奏折边角一抹朱砂。
"现在知道该怎么写了?"康熙将她的手按在最新一页上,那里还留着未干的墨香。
年世兰突然抢过笔,在空白处写下"玄烨"二字,字迹竟与他有九分相似。
康熙眸色骤深,掐着她腰将人抱上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