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低声道:"璇妃娘娘吉人天相,及时发现,并无大碍。万岁爷已经将她移到乾清宫后殿去了。"
胤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去,把我们安排在景仁宫的人手调两个到乾清宫附近,暗中保护。"他顿了顿,"别让人发现。"
苏培盛欲言又止:"主子爷,这太危险了,万一..."
"照我说的做。"胤禛声音冷硬如铁。
待苏培盛退下,胤禛走到窗前,望着紫禁城层层叠叠的屋顶,眼中风暴积聚。他早该料到会有人对她下手,早该...
"年世兰..."他无声地念出这个刻在心底的名字,拳头攥得死紧。
乾清宫后殿,年世兰靠在窗边,望着院中一株盛开的白玉兰出神。扶荷端来汤药,轻声道:"娘娘,该喝药了。"
年世兰接过药碗,忽然问道:"扶荷,你说那花...会是谁送的?"
扶荷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盘:"奴、奴婢不知..."
年世兰轻笑一声,将药一饮而尽。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后宫想她死的人太多了。但最让她心惊的是,那花束的搭配方式,像极了她与雍正第一次见时,杭州年府后院的那一丛花...
这幕后之人,不仅想要她孩子的命,还想把她在江南的过往也挖出来!
康熙帝端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窗外春光明媚,却驱散不了他眉宇间的阴霾。案头那束从年世兰寝宫搜出的芍药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花蕊间却暗藏玄机。
"永和宫..."康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手中的青玉扳指被捏得咯咯作响。
德妃乌雅氏素来温婉贤淑,谁能想到竟会对有孕的嫔妃下此毒手。他想起昨日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禀,那花中掺着的藏红花若是被年世兰吸入,怕是龙嗣难保。
正思量间,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上书房总师傅张英捧着奏折跪在阶下,花白的胡须气得直颤:"皇上明鉴,十四阿哥今日又逃了骑射课,跟着九阿哥在御花园拿弹弓打珍禽..."
"啪!"康熙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德妃教出来的好儿子!他眼前浮现出老十四那张与德妃七分相似的脸,那孩子总爱眨着狡黠的眼睛说"皇阿玛最疼儿子",转头却跟着老九他们胡作非为。
黄昏时分,一队太监捧着明黄圣旨穿过重重宫门。
德妃正在给十四阿哥试新做的蟒袍,听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几个字,手中的金线剪刀当啷落地。
当听到"十四阿哥即日移居寿康宫由定太妃抚养"时,她踉跄着抓住儿子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锦缎衣料。
"额娘!"十四阿哥挣扎着要去抢圣旨,被侍卫架着拖出殿门。
德妃瘫坐在满地绫罗中,望着儿子落在地上的那双新鞋,突然发出凄厉的哀鸣。
那声音惊起檐下栖息的乌鸦,扑棱棱飞过暮色沉沉的紫禁城。
此刻的乾清宫里,康熙对着烛火细看粘杆处密报。
德妃竟在永和宫小佛堂供着巫蛊人偶,人偶心口扎着三根银针,黄纸上赫然写着年贵妃的生辰八字。
他冷笑一声,将密报掷入炭盆,火苗倏地窜起老高。
三日后早朝,御史大夫出列弹劾八阿哥结党营私。
康熙目光扫过殿下垂首而立的老八,又掠过满脸愤懑的老九老十,最后停在空缺的十四阿哥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