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第一次会写"皇阿玛"三个字时，自己高兴得赏了满宫奴才；更想起孝诚仁皇后临终前含泪的眼睛："玄烨，我们的保成……"
"明日朕去毓庆宫用膳。"康熙突然道，"你带着禘儿一起。"
年世兰眼睛一亮："臣妾亲自下厨做几道殿下爱吃的菜。"
康熙凝视着她，忽然将人拉进怀里。年世兰听见帝王的心跳声又重又急。
"世兰。"他埋首在她颈间，罕见地唤她闺名，"禘儿，以后不必去阿哥所了。"
他忽然发现，年世兰比上书房的先生更会教授人一些在上书房学不到的道理。
窗外更深露重，而御案上的参汤热气袅袅，终于暖了今夜乾清宫。
三日后毓庆宫设宴，胤礽看着康熙亲手给自己盛汤，忽然红了眼眶。
小胤禘懵懂地拽他衣袖："哥哥不哭，禘儿把糖糕分你一半。"
五月的紫禁城，御花园里的芍药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胤礽独自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手中握着一卷《资治通鉴》，眉头却不见往日的紧锁。
自那日与年世兰、胤禘一同用膳后，他心中那股郁结多时的闷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年世兰谈吐间的见识与气度，还有她对皇阿玛真切的关心，都让胤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璇贵妃。
"保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胤礽转身，看到康熙正站在一株盛开的牡丹旁，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准备应对又一场言语交锋——这是他们父子近半年来的常态。
"儿子参见皇阿玛。"胤礽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却不似往日那般冷硬。
康熙微微颔首，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寻找什么。
出乎胤礽意料的是，康熙并未提起任何朝政之事，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今日天气不错，陪朕喝杯茶如何？"
胤礽怔了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从去年江南水患赈灾一事上他们意见相左后，康熙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了。
"儿子遵命。"胤礽谨慎地答道，跟着康熙走向凉亭。
凉亭四周垂着轻纱，微风拂过，纱幔轻轻飘动。
太监们早已备好了茶具，康熙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亲自执壶为胤礽斟了一杯碧螺春。
"听说你最近常去文渊阁？"康熙啜了一口茶，语气随意地问道。
胤礽手指微微收紧，茶杯中的水面荡起细微的波纹。他本以为父皇会责备他荒废政务，却没想到问的是这个。
"是，儿子在查阅一些前朝治水的典籍。"胤礽如实回答，却又立刻补充道，"当然，每日的奏折儿臣都按时批阅了。"
康熙轻笑一声："朕没责怪你的意思。"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远处，"你从小就好学，这点像你皇额娘。"
胤礽心头一震。康熙极少在他面前提起已故的孝诚仁皇后，那是他们父子间最深的痛处。
他抬头看向康熙，发现皇阿玛眼中竟有一丝他许久未见的温和。
"皇阿玛..."胤礽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璇贵妃前日跟朕提起，说你与胤禘相处甚欢。"康熙突然转了话题，"她说你教胤禘下棋，那孩子回来兴奋得不得了。"
胤礽想起那日膳后，年幼的胤禘缠着他学棋的情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十八弟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世兰跟朕说，你棋艺精湛，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康熙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胤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年世兰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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