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冷笑:"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年氏!"她转向翡翠,"去把本宫珍藏的那盒香料取来。明日请安,本宫要亲自送给皇贵妃贺喜。"
翡翠犹豫道:"娘娘,那香料..."
"放心,短时间内查不出来。"宜妃眼中闪过狠毒,"等她胎象不稳时,谁又能证明是本宫所为?"
窗外,一轮明月被乌云遮蔽,紫禁城的红墙金瓦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冷。
在这深宫之中,喜讯背后,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夜已三更,乾清宫的烛火方才熄灭。康熙踏着月色回到景仁宫时,守夜的宫女们正要行礼,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梁九功识趣地留在殿外,只两个提灯太监轻手轻脚地跟着。
"皇贵妃今日进得香么?"康熙在寝殿外褪下沾了夜露的披风,声音压得极低。
颂芝捧着热帕子迎上来:"回万岁爷,主子晚膳用了半碗燕窝粥并几样小菜,太医开的安胎药也按时服了。只是..."
她犹豫着看了眼内室,"主子睡前问了三回万岁爷何时回来。"
康熙冷峻的眉目倏地柔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难为她惦记。"指尖触到袖中硬物,想起今日朝鲜使臣进贡的那对龙凤玉佩——原本打算明日再给,此刻却等不得了。
寝殿内只留一盏缠枝牡丹灯,年世兰裹着杏子红绫被睡得正熟,一缕青丝散在枕上,衬得脸色愈发莹白。
康熙立在榻边看了许久,目光从她微蹙的眉尖滑到锦被下尚平坦的腹部。
今日太医院报来的脉案上说,皇贵妃体质偏寒,需格外小心调养。
"唔..."年世兰忽然轻哼一声,睫毛颤了颤。康熙忙伸手抚她额头,却见她只是无意识地往自己这边蹭了蹭,像只寻暖的猫儿。
他心头一软,除去龙靴外袍小心躺下,刚沾枕头,温香软玉便自动滚进怀里。
"玄烨..."年世兰半梦半醒间闻到熟悉的龙涎香,额头抵着他锁骨含糊道:"奏折...批完了?"
康熙就着这个姿势给她掖紧被角,掌心贴在她后腰轻轻揉按:"嗯,你且安心睡。"
白日里宜妃那淬了毒似的眼神忽然浮现在眼前——郭络罗氏今日贺喜时,指甲几乎要掐进那柄进贡的玉如意里。
怀中的年世兰呼吸渐匀,康熙却毫无睡意。
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她一缕头发,思绪转到前朝。郭络罗氏一族近来与明珠走得太近,兵部那几个缺心眼的...
"夷三族"三个字在唇齿间滚了滚,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低头看年世兰睡得泛红的脸颊,忍不住用拇指蹭了蹭。
登基四十余年,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近乎软弱的忧虑——明明贵为天子,却怕护不住枕边人。
"万岁爷..."年世兰忽然睁眼,朦胧烛光里眸中水色潋滟,"您身上好凉。"说着竟把暖烘烘的脚丫贴到他小腿上。
康熙被这举动惹得低笑,索性将人整个圈住:"朕吵醒你了?"
年世兰摇摇头,发间茉莉头油香幽幽散开。
她敏锐地察觉康熙的情绪不对,指尖抚上他眉心:"朝政不顺?"
"无妨。"康熙捉住她手指放在唇边一吻,转而问道:"今日宜妃送的贺礼,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