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枕下取出块令牌塞进她手心，"凭此物可随时传太医，不必经过敬事房。"
这接连的恩宠砸得年世兰头晕，攥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
康熙却已经起身系上玉带，临走前忽然回头："那对送子观音，朕让人扔了。"
殿门开合间灌进一阵冷风，年世兰望着康熙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把滚烫的脸埋进还残留着龙涎香气的锦被里。
掌心令牌硌得生疼，却让她莫名安心。
而在乾清宫方向，康熙疾步穿过长廊，对身侧的李德全冷声道："传旨，宜妃兄长郭络罗·明安调任盛京粮道，即日赴任。"
顿了顿，又补一句："把内务府今年分给宜妃的沉水香，全赏给浣衣局。"
宜妃郭络罗氏接到兄长调任盛京的圣旨时，正在描眉。螺子黛"啪"地断在妆台上，碎成两截。
"盛京粮道？"她盯着传旨太监，鲜红的指甲掐进掌心，"这算什么升迁！"
谁不知道盛京虽为龙兴之地，却是个苦寒衙门。兄长这一去，等于被踢出权力中心。
太监低着头不敢接话。宜妃猛地掀翻妆奁，珠钗玉簪叮叮当当滚了一地。贴身宫女春桃跪着收拾，被她一脚踹在肩上："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待殿内空无一人，宜妃抓起那卷明黄圣旨狠狠掷向墙壁。
绸缎展开的轻响中，"沉水香赏浣衣局"几个朱批刺得她眼前发黑——这是明晃晃的羞辱！皇上为了年氏那个贱人，竟做到这般地步！
"娘娘..."春桃哆哆嗦嗦地爬回来，"太后宫里的苏姑姑来了。"
宜妃瞳孔一缩。苏雅是太后心腹，此时前来...她迅速理了理鬓发，换上一副哀戚面容："快请。"
苏雅进来时，正看见宜妃对着碎成两半的螺子黛垂泪。
老宫女目光在满地狼藉上扫过，面上不显分毫："太后听说娘娘身子不适，特命奴婢送来血燕窝。"
"多谢太后恩典。"宜妃接过锦盒时指尖发颤，"只是本宫..."
"太后还说，"苏雅突然压低声音，"郭络罗大人离京前，不妨去趟广济寺。住持了尘大师的平安符...很灵验。"
宜妃心头剧震。广济寺是明珠夫人常去上香的地方！太后这是在暗示...她强压住狂跳的心口："请姑姑转告太后，臣妾明日就去请平安符。"
待苏雅离去，宜妃立刻唤来心腹太监小禄子："去打听打听，今日前朝出了什么事！"
不过半个时辰，小禄子就带回消息：皇上早朝时当众申饬了明珠结党营私，连带郭络罗家几个子弟的差事都遭了申斥。
最要命的是，原本该由宜妃兄长负责的军粮采买，全划给了年羹尧！
"年家！又是年家！"宜妃将血燕窝连盒砸在地上。乳白的燕盏溅在猩红地毯上，像一滩干涸的血。
春桃突然扑通跪下："娘娘，不如去求求太后？太后素来疼爱您..."
宜妃冷笑。她何尝不知太后与年世兰不睦？思及此，她猛地起身："备轿，去慈宁宫！"
慈宁宫的银杏叶开始泛黄，太后正坐在西暖阁听戏。见宜妃红肿着眼睛进来，摆摆手让戏班子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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