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跪在御案前，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奴婢...奴婢在假山后听见华妃娘娘说'十四爷回京后，兄长自会安排'...还提到'边关军报需谨慎处理'..."
她的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表情。
雍正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小片殷红。
他缓缓搁下笔，目光如深潭般凝视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响，每一滴都像是敲在福子心上。
"你可知，这话若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福子浑身一颤，眼泪砸在金砖上洇出深色的圆点："奴婢该死！奴婢原不该多嘴，可...可又怕误了皇上的大事..."
"起来说话。"雍正突然伸手虚扶了一下。待福子战战兢兢站直身子，才发现皇帝竟从御座上走了下来，玄色靴尖停在她眼前三步之处。
龙涎香混着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福子呼吸都窒住了。
雍正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封密折："你看看这个。"
福子惊惶抬头，只见明黄绢帛上赫然是年羹尧的笔迹，奏请调十四爷允禵旧部赴西北驻防。
她瞳孔骤缩——这与她在假山后听到的只言片语竟隐隐呼应！
"朕早有所疑。"雍正将密折凑近烛火，火舌瞬间吞没了绢帛，"年羹尧在西北拥兵自重，华妃在宫中结党营私，如今竟敢勾结逆臣..."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福子，你且记住，今日之言出你口，入朕耳，再无第三人知晓。"
窗外忽起惊雷，一道闪电照亮了皇帝半边脸庞。
福子这才发现，雍正平静的表象下，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他忽然伸手拂去她腮边泪珠，指尖的温度惊得她往后一缩。
"怕什么？"雍正竟低笑一声，"你既敢来告发，就该想到朕会信你。"
他转身从多宝阁取下一枚和田玉坠，"赏你的。往后在御书房当差，该看的看，该听的听——但嘴巴要像这玉一样，温润却紧实。"
福子捧着玉坠叩首谢恩，后背的冷汗已浸透中衣。
福子捧着玉坠，指尖微微发颤，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雍正负手而立，目光落在窗外骤雨上，淡淡道：“你既听到了这些，可曾想过，若华妃知晓是你告密，会如何处置你？”
福子心头一紧，低声道：“奴婢……奴婢不敢想。”
雍正侧眸看她，唇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她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连尸骨都寻不着。”
福子浑身一僵，额头抵地：“求皇上庇护！”
雍正踱步至她身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朕可以保你，但你得明白，从今日起，你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福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对上皇帝深不可测的目光：“奴婢愿为皇上效死。”
雍正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日后在御前行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案上的奏折，“一个字都别漏。”
福子垂首应是，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自己已踏入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厮杀，而眼前这位帝王，既是她的庇护，也是她唯一的赌注。
她终于明白，自己早已是皇帝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而此刻养心殿外，暴雨倾盆，仿佛在冲刷着某个即将揭晓的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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