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刚要退下，忽然听见雍正轻咳了两声。她下意识抬头，看见皇帝正揉着太阳穴，烛光下脸色略显疲惫。
"皇上..."她犹豫着开口，"可是龙体不适？"
雍正放下朱笔，难得地叹了口气："无妨，只是连日批阅奏折，眼睛有些发涩。"
福子想起小时候父亲熬夜看账本时，母亲总会准备明目茶。
她鼓起勇气道："奴婢...奴婢知道一个方子，菊花三钱、决明子二钱煎水，最能缓解眼疲劳。若皇上不嫌弃..."
雍正挑眉看她，目光中的锐利渐渐柔和："你倒是细心。"
他忽然指向案几上的食盒，"既然说起这个，那盒芙蓉糕赏你了。"
福子受宠若惊，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朕赏的，有什么不敢？"雍正竟亲自打开食盒，取出一块递给她。
"尝尝。这是苏州新进贡的，朕记得你是江南人。"
福子双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皇帝的掌心，温暖干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
她小口咬了下，熟悉的家乡味道让她眼睛一亮。
"好吃吗？"雍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
"回皇上，甜而不腻，就像..."福子突然意识到失言，急忙住口。
"像什么？"
"像...像奴婢娘亲做的味道。"福子红着脸说完，已经做好被斥责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雍正竟轻笑出声："你倒是敢说。"
他转身从多宝阁取下一个青瓷小罐，"既然喜欢，这罐龙井也赏你。配着糕点正好。"
福子捧着茶罐，鼻尖萦绕着清冽的茶香。恍惚间，她仿佛看到烛光下皇帝眼角细小的笑纹，与平日威严的形象判若两人。
"谢皇上恩典。"她真心实意地叩首，忽然觉得眼前这位九五之尊，也有寻常人的温情时刻。
雍正摆摆手："去吧。记住，明日去华妃那儿，凡事多留个心眼。"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受了委屈...可直接来养心殿寻朕。"
福子心头一暖，郑重地行了个大礼。退出殿门时，她听见身后传来雍正的低语："江南的糕点...确实不错。"
夜雨不知何时停了，檐角滴落的水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福子将茶罐紧紧贴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方才那转瞬即逝的温暖。
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这份特殊的关怀，或许比任何赏赐都更珍贵。
福子捧着雍正赏的东西刚走到翊坤宫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接着是华妃带着笑意的声音："本宫手滑了，还不快收拾？"
跨过门槛的瞬间，福子的瞳孔猛地收缩——满地碎瓷片上跪着个小宫女，正徒手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鲜血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滴在金砖上。
"哟，这不是养心殿的宁女史吗？"华妃倚在缠枝牡丹榻上，鎏金护甲轻轻敲着翡翠盏，"皇上舍得放你出来了？"
福子立刻跪下行大礼："奴婢奉皇上口谕，特来给华妃娘娘请安。"
"请安？"华妃突然冷笑，"本宫看是来当耳报神的吧？"
她凤眼一挑，"颂芝，带她去院子里说话。这殿里阴凉，别冻着皇上心尖上的人。"
正午的日头毒得像烙铁。
福子被按在青石板上时，膝盖立刻传来灼痛。
她挺直腰背，看见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缩成小小一团。
"说说，皇上近来都夸你什么了？"华妃的团扇影子笼在福子头顶，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本宫听说...你还吃了御赐的芙蓉糕？"
石板的热气透过裙裾灼烧皮肤，福子额角沁出冷汗："回娘娘的话，皇上是嫌糕点太甜，才赏给奴婢的。"
"是吗？"鎏金护甲突然掐住她下巴，"那这罐龙井也是嫌涩才赏的？"
华妃指尖发力，"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能劳动万岁爷亲自赐茶。"
福子被迫仰头，正对上华妃淬毒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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