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景仁宫的青瓷盏砸在汉白玉阶上,宜修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贵妃?"她轻笑一声,眼底却淬了毒,"一个包衣奴才,也配住承乾宫?"
剪秋战战兢兢地收拾碎片:"娘娘息怒,听说那福子昨日还踩了皇上的龙靴..."
"踩靴?"宜修忽然大笑,金镶玉护甲刮得窗棂吱嘎响,"本宫入宫前,潜邸二十年,连他衣角都不敢碰!"她猛地拽断腕上珊瑚串,"去把冷宫那老嬷嬷‘请’来。"
血珠顺着丝线滚落,在青砖上洇出几朵红梅。
承乾宫赐贵妃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晨露未干就传遍六宫。
翊坤宫里年世兰摔了最爱的珐琅妆镜:"本宫熬了五年才封妃!"华美的护甲在檀木案上刮出深深沟壑,"去查!那贱婢是不是学了什么狐媚术!"
延禧宫安陵容正在绣香囊,银针猛地扎进指尖。血珠晕染了鸳鸯眼睛,她盯着那点猩红喃喃:"原来皇上喜欢...会咬人的?"
最惨淡还数碎玉轩。
浣碧看着自家小主平静地焚毁所有诗稿,灰烬里赫然有半页《惊鸿舞》谱——那是纯元皇后最爱的曲子。
御茶房后头,小太监们围着苏培盛叽叽喳喳:
"师父,贵妃娘娘真敢踹皇上啊?"
老狐狸眯眼掂量着银瓜子:"何止?昨儿还拿朱砂笔砸龙脸呢!"在众人倒吸冷气声中,他压低嗓子:"知道皇上说什么?‘爱妃手劲见长’!"
角落里记账的佟嬷嬷笔尖一顿。
她可瞧见了——万岁爷今晨更衣时,腰间还留着几道鲜红的抓痕。
"开盘了开盘了!"小太监们兴奋地支起赌桌,"赌贵妃娘娘几时封后!"
子时三刻,宜修独自站在蛛网密布的冷宫偏殿。
"老奴参见娘娘。"驼背嬷嬷从阴影里爬出来,手里捧着个落灰的紫檀匣,"您要的东西。"
匣中静静躺着对鎏金婴孩镯,内侧刻着"菀菀"二字。
宜修指尖发颤——这是纯元难产时,皇上亲手给死胎戴上的!
"福子那对翡翠镯..."老嬷嬷阴森森笑了,"和这本是一对儿。"
夜枭凄厉的叫声中,宜修将银票塞进嬷嬷手里:"三日后,我要满宫都知道这事。"
承乾宫寝殿,福子盯着枕边凤印发呆。
"不睡?"
身后突然贴上来具温热身躯,雍正带着夜露的气息笼罩了她。
福子下意识要挣,却被他握住手腕:"朕让人重铸了凤印。"他摩挲她腕上翡翠镯,"比那枚多刻了松柏枝。"
"谁稀罕..."她嘴硬,却被他转过脸。
烛光下帝王眸色深沉如墨:"朕把前朝后宫都得罪光了。"拇指抚过她眼下青黑,"贵妃娘娘可满意?"
福子突然咬住他手指,在雍正闷哼声中含糊道:"...还差个皇后。"
寅时三刻,承乾宫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雍正支着额头看他的贵妃娘娘趴在龙纹锦被上,葱白指尖拨着翡翠算珠。
嘴里还念念有词:"上月砸了十二个甜白釉,市价八十两。前日摔的那套青花缠枝莲茶具,少说一百二十两..."
"朕库房里还有更好的。"他伸手去勾她腰间的丝绦。
"啪!"福子一算盘拍开他,"败家玩意儿!"她痛心疾首地戳账本,"这都够买三百亩上等水田了!"
苏培盛在门外憋笑憋得发抖——满皇宫就贵妃娘娘敢说自家主子爷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