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养心殿,雍正帝垂眸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福子,不禁失笑。
这小妮子昨夜明明戌时就睡了,这会儿日上三竿却还赖着不起。
她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明黄寝衣上,有几绺还调皮地钻进了他的衣襟。
"苏培盛。"雍正压低声音唤道,指尖却不由自主地缠绕着福子的发丝。
候在外间的苏培盛立刻轻手轻脚地进来,刚要行礼就被皇上抬手制止。
雍正指了指案几,又指了指怀里的"八爪鱼",苏培盛会意地点头,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把奏折都搬了进来。
"把灯挑亮些。"雍正轻声吩咐,顺手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拉了拉,严严实实地裹住福子露在外面的肩膀。
苏培盛看着皇上左手执朱笔批阅奏折,右手还要时不时拍拍怀里人的背,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哪是批奏折,分明是在哄孩子。
福子在睡梦中嗅到熟悉的龙涎香,无意识地往热源处又蹭了蹭。
她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料熨在雍正心口,惹得帝王笔尖一顿,一滴朱砂"啪"地落在"准"字上。
雍正无奈地看着被染红的奏折,忽然觉得脖颈一沉——福子不知何时把脑袋拱到了他肩窝里,柔软的唇瓣正贴着他的颈动脉。
"唔...蜜饯..."福子含糊地梦呓着,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雍正眸色一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想起昨儿夜里这丫头也是这般,偷吃了御膳房新进贡的玫瑰糖,黏糊糊的糖渍沾了满手,被他按在龙床上一点一点舔干净...
"皇上?"苏培盛捧着新沏的碧螺春进来,就见自家主子盯着福晋格格发愣,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他顺着视线看去,福子睡颜恬静,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樱唇微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
雍正突然搁下笔,宽大的手掌整个包住福子的后脑勺,把人往怀里按了按。"去传太医。"
他皱眉道,"问问为何有人能睡足四个时辰还喊困。"
苏培盛刚要应是,又听皇上补了句:"若是诊出喜脉...即刻去先不要对外宣张,朕不希望有关贵妃的事有任何的纰漏。"
福子似有所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雍正深邃的目光。
她下意识露出个甜甜的笑,小猫似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皇上怎么没去上朝呀..."嗓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朕若去了,"雍正捏住她小巧的鼻尖,"某只小猪怕是要睡到午时。"
说着突然把人往上一提,福子惊呼一声,整个人跨坐在他腿上。
雍正单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翻开奏折:"既然醒了,就陪朕看折子。"
福子困得东倒西歪,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他肩上靠。
雍正忽然从案几下摸出个珐琅小盒,掀开盖子,甜腻的蜜香立刻飘了出来。
福子鼻尖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摸向了糖盒。
"想要?"雍正把盒子举高,"回答朕一个问题。"
他俯身凑到福子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昨夜...朕的荷包放哪了?"
福子瞬间清醒,涨红了脸去捂他的嘴。那荷包...那荷包昨儿夜里被他拿来蒙她眼睛了!
雍正低笑着任她闹,突然托着她的臀把人抱起来,大步走向龙床:"既然想不起来,朕帮贵妃娘娘好好回忆回忆..."
苏培盛端着茶盏进退两难,只听帐中传来福子带着哭腔的讨饶:"想起来了!在...在床头鎏金盒里..."接着是皇上沙哑的轻笑:"晚了。"
殿外,枝头喜鹊叽叽喳喳叫得正欢。
苏培盛抬头看了看天色,正好日上三竿默默把"今日朝议"的时间改午后的牌子挂了出去。
小番外篇:
泛黄的册页被烛火映出斑驳阴影,小太监颤抖着手指向某行朱砂小字:
"冬月十一,未翻牌,永寿宫彻夜掌灯"
下一页却黏着张精巧的剪纸——龙纹环绕着歪歪扭扭的小狗,边缘还有干涸的茶渍。老嬷嬷凑近细看,突然掩口轻笑:
"这哪是狗,分明是蝙蝠咬着龙尾巴..."
翻到背面,褪色的墨迹依稀可辨:
"朕与贵妃手谈至三更,输者饮茶——某人口称棋艺超群,却连泼朕三盏"
波斯使节进贡的落地镜被擦去百年尘埃,阳光忽然在镜框鎏金纹路里闪出异彩。
"奇了!"匠人用软布轻拭,"这缠枝纹里藏着字..."
凑近看时,并蒂莲的茎秆竟组成了"正"字,而舒展的叶片勾勒出"福"形。更隐秘处,有极细的银丝嵌成小字:
"琉璃易碎,此心不渝"
"难怪当年造办处记载..."老学士翻动书册,"皇上亲自改了镜架设计,还命人把碎镜渣都收进荷包。"
"叮——"
金砖撬起时,白玉匣在尘土中泛出柔光。匣中梅子核早已碳化,却仍能辨出每颗都刻了字。
"第一年,她说酸"
"第二年,藏了半颗在朕砚台下"
"第三年......"
最底下压着张薛涛笺,已经脆得几乎消散。考古学家用显微相机拍下最后影像:
"朕这一生,吃过最甜的蜜饯,是某人唇上沾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