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沉吟片刻,忽然道:"明玉。"
"臣女在。"
"你可知老九为何针对你?"
明玉一愣,摇了摇头。
康熙眸光深邃:"因为你是安亲王的孙女。"
明玉心头一跳:"皇上此话何意?"
康熙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摆了摆手:"回去吧。"
明玉满腹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得行礼退下。
出了乾清宫,明玉长舒一口气。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药膏,又想起康熙方才的神情,心里乱糟糟的。
胤禟针对她,是因为安亲王府?
可安亲王府又碍着他们什么了?
明玉百思不得其解,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明玉格格。"
她回头,只见四阿哥胤禛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四阿哥。"明玉福了福身。
胤禛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受伤了?"
明玉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不小心碰的。"
胤禛似乎看穿了她的谎言,但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近日京城不太平,格格多加小心。"
明玉心头一凛:"四阿哥此话何意?"
胤禛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明玉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夜色沉沉,乾清宫外灯火通明。
胤禟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已疼得发麻,却不敢挪动半分。
他低垂着头,听着殿内传来康熙怒摔茶盏的声音,瓷片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混账东西!"康熙的怒喝声从殿内传来,"朕让你督办江南盐税,你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
胤禟额头抵地:"儿臣知错。"
"知错?"康熙冷笑一声,大步走出殿外,明黄色的龙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江南盐税亏空三百万两,你一句知错就完了?"
胤禟心头一震——这事他明明已经压下去了,皇阿玛怎么会知道?
"儿臣……"他刚要辩解,康熙却一脚踹在他肩上,将他踢得踉跄了一下。
"朕看你眼里早就没朕这个皇阿玛了!"康熙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中怒火灼人,"是不是觉得攀上了老八,朕就动不了你了?"
胤禟脸色煞白:"儿臣不敢!"
"不敢?"康熙冷笑,"朕看你敢得很!"
他转身从梁九功手中接过一叠奏折,劈头盖脸地砸在胤禟身上:"自己看看!盐商勾结官员,私吞税银,你这个督办大臣是瞎了还是聋了?!"
奏折散落一地,胤禟手忙脚乱地捡起一本,匆匆扫了几眼,顿时冷汗涔涔。
上面详细记录了江南盐税亏空的证据,甚至连他收受盐商贿赂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皇阿玛明鉴!"胤禟重重磕头,"儿臣冤枉啊!"
"冤枉?"康熙眯起眼,"那这些白纸黑字写的都是假的?"
胤禟哑口无言。
康熙冷哼一声:"给朕跪满三个时辰,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朝廷诸臣交代!"
说罢,他甩袖回殿,留下胤禟一人跪在寒风中。
殿内,康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已恢复平静。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问:"万岁爷,九阿哥他……"
康熙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心疼了?"
梁九功连忙摇头:"奴才不敢。"
康熙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案几上那盒玉容散上,眸色微深:"那丫头回去了?"
梁九功会意:"明玉格格已经回府了。"
康熙"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殿外,胤禟跪得双腿发颤,心里却越想越不对劲。
江南盐税的事他做得极为隐秘,皇阿玛怎么会突然发难?而且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今日……
胤禟气得牙痒痒,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咬牙忍着膝盖的剧痛。
三个时辰后,天已蒙蒙亮。
梁九功出来传旨:"九阿哥,皇上让您回去闭门思过,盐税的折子三日内呈上来。"
胤禟艰难地站起身,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儿臣……领旨。"
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却在宫门口撞见了八阿哥胤禩。
"九弟!"胤禩连忙扶住他,"怎么回事?"
胤禟苦笑:"八哥,咱们被摆了一道。"
胤禩眸光一沉:"进去说。"
八阿哥府中,胤禟瘫在太师椅上,小太监正给他揉着膝盖。
"皇阿玛这是借题发挥。"胤禟咬牙切齿,"就为了那个明玉!"
胤禩把玩着手中的扳指,若有所思:"安亲王府的丫头,竟能让皇阿玛如此上心?"
"八哥,这事不简单。"胤禟压低声音,"我怀疑那丫头跟皇阿玛……"
他话未说完,胤禩一个眼刀甩过来:"慎言!"
胤禟讪讪地闭上嘴。
胤禩沉吟片刻:"不管怎样,明玉这个人,暂时别动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胤禟不甘心。
胤禩冷笑:"急什么?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