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春,京城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
安陵容从广济寺的台阶上缓步而下,小满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她今日特意来上香,祈求佛祖保佑她能顺利通过最后一轮选秀。
"小姐,天冷,咱们快些回府吧。"小满替她拢了拢斗篷,轻声说道。
安陵容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远处巍峨的紫禁城。
三日前殿选,她勉强挤进了最后一轮,却因家世低微,几乎无人看好。
德妃娘娘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康熙更是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她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陪衬罢了。
"走吧。"她轻叹一声,踏上了那辆略显陈旧的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安陵容靠在车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一枚玉佩——这是离家时娘亲塞给她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娘亲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和姨娘刻薄的眼神。
突然,马车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拉车的马匹发出惊恐的嘶鸣。
安陵容还未来得及反应,车帘便被一阵劲风掀起,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窜了进来!
"啊——"小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安陵容浑身僵硬,瞳孔紧缩。闯入者浑身是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狭小的车厢。
那人半跪在车门口,一手捂着肩膀,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滴落在车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别出声。"那人低声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安陵容的嘴唇颤抖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看见车夫老吴的身影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竟是丢下她们逃命去了!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会像小满一样晕过去。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搜!他跑不远!"
那人——现在安陵容能看清他是个年轻男子——眼神一凛,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陵容倒吸一口冷气,他的手掌滚烫,沾满了黏稠的血。
"帮我。"他盯着她的眼睛,简短地说。
安陵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点了点头。
男子松开她的手,迅速脱下染血的外袍,塞到了座位底下。他又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躺下。"他命令道,同时一把拉过晕倒的小满,让她靠在车厢一侧。
安陵容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侧身躺下,将斗篷拉上来盖住半边脸。
男子随即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做出亲密姿态。
车帘被猛地掀开,一个蒙面人探头进来,目光如刀般扫视着车内。
安陵容感到男子的手臂在她腰间收紧,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后,灼热而急促。
"滚开!"男子突然抬头,用满语厉声喝道,"没看见爷在办事吗?"
蒙面人愣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安陵容心跳如鼓,却强忍着恐惧,微微抬头,装作羞恼的样子:"这位爷...请您..."
蒙面人犹豫片刻,终于放下车帘退了出去。外面传来低声交谈:"不是他...一对野鸳鸯..."
脚步声渐渐远去,男子却没有立即起身。
安陵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搭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沉。
"您...您还好吗?"她小声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翻身仰躺,呼吸变得粗重而不规律。
安陵容坐起身来,这才看清他的伤势有多严重——肩膀处的伤口狰狞地外翻着,鲜血已经浸透了大半边衣衫。
"失血太多了!"她惊呼,顾不得害怕,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我这里有药..."
虽然不是名贵的药,但是能止血。
安陵容不敢说出声。
男子虚弱地点头,任由她解开他的衣襟。
安陵容的手抖得厉害,却还是坚持着将药粉撒在那可怕的伤口上。
血暂时止住了,但男子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多谢..."他艰难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陵容。"她低声回答,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为一个陌生男子宽衣解带,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男子微微睁大眼睛:"安陵容?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
安陵容惊讶地看着他:"您...您怎么知道?"
男子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看来我们缘分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