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眼疾手快夺下来,墨汁溅了满袖。
"万岁爷......"明玉慌忙去擦。
"无妨。"康熙就着衣袖上的墨迹,顺势画了只小乌龟,"禝儿看,这是玄武神兽。"
小阿哥破涕为笑,沾着墨汁的小手"啪"地按在康熙脸上。
梁九功吓得跪倒在地,却听见帝王畅快的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秋猎时节,康熙破例带了小阿哥同行。
围场上,诸皇子看着帝王亲自将胤稷抱上小马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活似捧着件易碎的琉璃器。
太子妃忍不住对明玉感叹:"皇阿玛待十九弟,比待当年的太子殿下还要......"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欢呼。
原来小阿哥射中了草靶——虽然箭矢离靶心还有三丈远。
康熙却大喜过望,当场解下随身玉佩赏赐:"朕的禝儿将来必是巴图鲁!"
夜里营帐中,明玉替兴奋过度的小阿哥掖被角。
康熙从背后拥住她,下颌抵在她肩头:"今日老大悄悄问朕,是不是偏心太过。"
明玉身子一僵。
"朕告诉他。"帝王的气息拂过耳畔,"朕这一生,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江山社稷。如今老了,就想痛痛快快地偏心一回。"
康熙在千秋宴上,五岁的小胤禝当众背完了《百家姓》。
"好!"帝王击案而起,竟离席将儿子抱上龙椅。
满朝哗然中,他握着明玉的手宣布:"朕决定立胤禝为......"
"万岁爷!"明玉慌忙去捂他的嘴。
康熙笑着亲了亲她掌心:"立为御前行走,准他随时来乾清宫吃点心。"
群臣长舒一口气。
只有明玉看见,丈夫眼底闪过的狡黠。
回宫路上,小阿哥趴在康熙肩头睡着了。
明玉轻声道:"万岁爷方才吓死臣妾了。"
"傻丫头。"康熙空着的那只手与她十指相扣,"朕答应过你的,这辈子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喜乐。"
月光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就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明玉尚在睡梦中,忽觉耳垂一阵温热。
"万岁爷......"她迷迷糊糊去推,却被康熙捉住手腕按在枕上。
帝王含着笑意的声音落在颈间:"朕昨日批折子,看到苏州织造进贡的胭脂,说是用清晨带着露水的玫瑰捣的。"
指尖沾了嫣红,轻轻点在她唇上,"朕想着,必得是爱妃这样的唇色才配用。"
明玉睁开眼,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康熙正用指腹为她抹匀口脂,玄色袖口金线龙纹擦过她脸颊,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您今日不早朝?"
"让他们等着。"康熙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朕的明玉可比军国大事要紧。"
夜雨敲窗,养心殿里墨香氤氲。
明玉跪坐在案边研墨,忽见康熙搁下朱笔,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悄悄起身,纤指按上他太阳穴。
"唔......"帝王喉间溢出声喟叹,反手握住她手腕,"这手法跟谁学的?"
"太医说万岁爷近日眼疲劳。"
明玉指尖沾了薄荷膏,轻轻点在他眼周,"臣妾让姐姐陪着我练了半个月呢。"
康熙突然转身将人抱到膝上,鼻尖蹭着她颈窝:"朕记得你最怕薄荷味。"
烛火噼啪炸开朵灯花,映得明玉耳尖通红:"臣妾......臣妾习惯了。"
小阿哥被乳母带去御花园后,寝殿突然安静下来。
康熙执笔站在妆台前,神情比批阅奏折还严肃:"今日定要画好。"
明玉忍着笑仰起脸。
这次帝王学了乖,左手捧着她下巴,右手悬腕运笔。
温热的呼吸交缠间,眉黛渐渐染出远山轮廓。
"好了。"康熙得意地递过铜镜。
镜中人双眉如新月,明玉刚要夸赞,忽见帝王凑近她耳畔:"古人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夫人怎么不问朕?"
她转眸望去,帝王眼里竟闪着少年般的狡黠。
冬至那日,明玉在炭盆边打瞌睡,醒来发现康熙正握着她的长发编小辫。
"万岁爷!"她慌忙去摸发髻,"臣妾的簪......"
"在这儿。"
康熙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支白玉并蒂莲簪子,"朕记得你最爱这支。"
指尖穿梭在青丝间,忽然低笑,"当年你散着发跪在雪地里,发梢都结了冰。"
明玉身子微颤,却被帝王从背后拥住:"那时朕就想,这姑娘的头发,合该用江南进贡的桂花油养着。"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缠着发丝的指尖比炭火更暖。
难得清闲的午后,康熙非要与明玉比背书。
"《楚辞·九歌》第三句是什么?"
"吉日兮辰良。"明玉不假思索,顺手喂了块茯苓糕给他,"该臣妾问了,《孟子·告子》篇......"
话未说完,康熙突然含住她指尖。
茶盏被打翻,洇湿了明玉杏色裙裾。
"万岁爷耍赖!"
帝王理直气壮地将人压倒在榻上:"李清照赌书泼茶是雅趣,朕与爱妃这是......"
吻落在她锁骨,"闺阁之乐。"
小阿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康熙迅速用龙袍盖住妻子绯红的脸。
转头对懵懂的儿子正色道:"禝儿,去告诉你梁谙达,今儿晚膳多加道醋溜藕片——你额娘想吃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