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官道被暮色染成暗红色。
安陵容蹲在马车后,将最后一包药粉分给身旁的镖师。
这已是他们遇到的第七波刺客,连向来沉稳的她都不免有些焦躁。
"记住,逆风撒药,自己务必戴好面巾。"
她压低声音交代,手指在药包上打了个特殊的结,"药性发作只需三息,趁他们视线模糊时攻击下盘。"
镖师们领命而去。
安陵容转身,正对上胤祥复杂的目光。
他靠在树后,肩上的伤让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怎么了?"安陵容下意识摸了摸脸,怕是沾了药粉。
胤祥摇头,声音低沉:"你这……"
他望向正在布防的众人,"这些杀人手段..."
安陵容系紧面巾的动作顿了顿。
她明白胤祥的言外之意——一个闺阁女子,本不该精通这些。
"爷忘了,我是大夫。"
她平静地说,"既能救人,自然也知道怎么..."后半句话消散在风中。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安陵容瞳孔一缩,本能地抓住胤祥的手腕:"来了。"
她拉着他迅速退到一处岩缝中。
那缝隙极窄,两人不得不紧贴着站立。
胤祥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
安陵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脊背。
"低头。"她突然轻喝。
几乎同时,一支羽箭擦着他们头顶飞过,深深钉入岩壁。
胤祥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别动。"
这姿势几乎将安陵容整个包裹在他怀中。
她僵着身子,耳尖发烫,却不敢挣扎——三丈开外,几个黑衣人正持刀搜寻。
"奇怪,明明看见往这边..."刺客的声音近在咫尺。
安陵容屏住呼吸。
忽然,她感觉胤祥的手指在她掌心划了几下。
那是他们在前几次遇袭时约定的暗号——东南方,两人。
她微微点头,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
胤祥会意,接过瓷瓶,手腕一振将其掷向东南方的树丛。
瓷瓶碎裂的脆响立刻引开了刺客的注意。
"在那边!"
就在刺客转身的刹那,安陵容闪电般撒出一把粉末。
那粉末遇风即散,无色无味,几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软倒在地。
"走!"她拽着胤祥冲出岩缝。
两人猫着腰在灌木丛中穿行。
安陵容的发髻早已散乱,几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颊边。
胤祥突然伸手替她拨开碎发,指尖在她脸颊一触即离。
"抱歉。"他声音沙哑,"若非因为我..."
安陵容打断他:"爷,看路。"
她语气生硬,实则心跳如雷。
方才那一触,像是火星溅到干草,烫得她心尖发颤。
前方传来打斗声。安陵容拨开灌木,只见镖师们正与最后几个刺客缠斗。
她正要上前助阵,却被胤祥一把拉住。
"够了。"他沉声道,"剩下的交给他们。"
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安陵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连日的紧张、疲惫在这一刻突然涌上来,她腿一软,险些跪倒。
胤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陵容?"
"没事。"她勉强站稳,"只是...有点累。"
这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
胤祥突然将她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地响在她发顶,"爷本该保护好你。"
安陵容僵在他怀里。
胤祥的心跳声近在耳畔,急促而有力。
她迟疑片刻,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额头轻轻抵在他肩上。
"爷,"她轻声道,"是我自己选的。"
远处,最后一个刺客倒下的闷响传来。
月光穿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在这短暂的安全时刻,谁都没有先松开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