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盯着瓷瓶上"李记药铺"的朱印,眼神突然柔软:"你师父的秘方..."
"闭嘴。"安陵容剜出块琥珀色的药膏,"含住。"
胤祥乖乖咬住她递来的软木,额发被汗浸得透湿。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他脖颈上青筋暴起,右手猛地抓住床沿。
老旧的榆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
安陵容加快手上动作。
续断膏要趁热揉进伤口才有效,她拇指按在断裂的胫骨上,力道大得自己指节都发白。
胤祥的喘息越来越重,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了似的。
"松...手..."安陵容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掌心的力道立刻卸了,变成轻柔的托扶。
胤祥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发根,像安抚受惊的猫。
这个太过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僵住了,安陵容手下一滑,药匙磕在腿骨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对不住。"胤祥先松开手,嗓音哑得不成调,"疼糊涂了..."
安陵容垂着眼继续上药,耳尖却红了。
牢房里只剩下药膏涂抹的黏腻声响,和彼此刻意放轻的呼吸。
直到窗外传来巡守的脚步声,胤祥突然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腰间。
"藏好。"
他飞快地往她袖袋塞了个硬物。
安陵容还未来得及摸清形状,铁门就被人推开。
她本能地要抽手,却被胤祥死死按住——这个角度望去,倒像是她在替他整理衣袍。
"哟,上药呢?"来的是个陌生狱卒,眼神在安陵容身上来回扫视,"规矩可只准待半个时辰..."
胤祥突然咳嗽起来,一口血沫正喷在狱卒靴面上。
那人骂咧咧地退出去,安陵容趁机将袖中物滑进药箱夹层。
触感冰凉,似乎是块金属令牌。
"吃点东西。"她转移话题,打开食盒取出还温热的鸡汤,"云窕福晋亲手熬的。"
胤祥盯着汤面上漂浮的枸杞,突然笑了:"她哪会炖汤?上次把砂锅都烧穿了。"
说罢却乖乖接过碗,连油星都喝得一滴不剩。
安陵容又递上块枣泥糕。
胤祥咬了一口就挑眉——红枣里掺了阿胶,寻常人吃不出,却瞒不过从小被药膳泡大的皇子。
他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安陵容假装没看见,低头整理绷带。
"明日..."胤祥突然开口。
"明日我不来。"安陵容打断他,"这药膏够用三日。"
胤祥的嘴角垮下来,竟显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安陵容硬起心肠收拾药箱,却在转身时被他勾住衣带。
"安大夫。"他指尖绕着她腰间丝绦,语气轻佻眼神却认真,"你知道宗人府的规矩——"
"知道。"安陵容抽回衣带,"探监者私传物品,杖八十。"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铁门,背后传来胤祥低低的笑声:"那安大夫可要藏好我的定情信物..."
安陵容脚下一绊,药箱里的瓶罐撞得叮当响。
她不敢回头,自然也没看见胤祥瞬间惨白的脸色。
他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右手死死按住肋间,那里藏着道比腿伤更致命的刀伤。
狱卒锁门的声音惊飞了檐下麻雀。
安陵容走出十丈远才敢摸袖中物——不是预想的令牌,而是枚玉佩。
翻到背面时,她呼吸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