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将最后一味药材的名称写在纸上，笔尖在"当归"二字上微微一顿，墨迹晕开些许。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写下方子的用量，心中却暗自估量着太子妃瓜尔佳氏的身体状况。
不知道要怎么和胤初说这些。
"安大夫这半年来辛苦了。"胤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几分慵懒，"孤的头疾确实好转不少。"
安陵容搁下笔，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言重了，这是臣女分内之事。“
”新方子已经拟好，殿下按此一日一次服用便好，是药三分毒不可多次。头疾发作时的暴怒感应当能进一步缓解。"
胤礽接过药方，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摩挲，眼神却若有所思地落在安陵容脸上。
"安大夫医术高明，孤甚是感激。只是..."他顿了顿，"方才孤只是随口一提太子妃近日精神不济，安大夫便如此确定该用何药方？"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胤礽的面容半明半暗。
安陵容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审视，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她微微低头，掩饰眼中的一丝波动。
开始解释道。
"回殿下，臣女曾有幸为太子妃娘娘把过脉。"
安陵容声音轻柔却清晰，"那日娘娘来探望殿下，恰好殿下服药后小憩，娘娘便让臣女诊了诊脉象。当时臣已有猜测，今日听殿下提起，才敢确认。"
胤礽眉头微蹙，显然在回忆那日情景。
安陵容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一个精通正骨的大夫，又如何能仅凭一次把脉就断定病情？
更何况是太子妃这样的身份尊贵的人。
"太子妃娘娘脉象沉细而弦，舌苔薄白，臣女观其面色萎黄，眼下青影明显。"
安陵容不急不缓地解释，"是娘娘长期忧思过度，肝气郁结之症。加之娘娘操劳过度，气血两亏，若不及时调理，恐伤及根本。"
“女子阴虚，寒气郁积易淤于集中。身子只会越发地虚弱。”
胤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安陵容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痛色。
她知道，这位废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太子妃的憔悴多半与太子二立二被废有关。
"安大夫倒是观察入微。"
胤礽的语气忽然冷了几分，"只是孤不明白，你为何对太子妃的身体如此上心？"
安陵容心中一凛。
她明白胤礽的疑虑在这深宫之中，任何无缘无故的关心都可能别有用心。
尤其是她这样由康熙直接指派来的人，更容易被视为眼线。
"医者父母心。"
安陵容直视胤礽的眼睛，声音坚定了几分，"殿下头疾好转，臣女自然心中欢喜。见娘娘身体有恙，臣同样忧心。“
”若殿下不信任臣女的医术，大可请太医院其他太医为娘娘诊治。"
话一出口，安陵容就后悔了。
她本不该如此直接地顶撞胤礽，即使他现在是废太子之身。
但不知为何，看到太子妃那憔悴的模样，她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个在后宫中郁郁寡欢，最终香消玉殒自杀的她。
胤礽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
窗外是咸安宫狭小的庭院，与昔日毓庆宫的富丽堂皇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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