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依诺在昏迷了几个月后,缓缓转醒。
堪称是医学奇迹了,毕竟顶尖的医生会诊都束手无策。
只有我和许父知道。
或许,人在无计可施时往往会相信玄学。
这成了我们的秘密,虽然他在车祸后对我再无半点笑意。
“无论小诺对你做什么,你都只能受着。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冷漠和愤恨中似乎还有残存的心疼。
他说完就关上了病房的门。
我眼巴巴地跪在外面,只能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撕心裂肺。
等再见到她时,我印象里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冷若冰霜。
她紧抿着嘴唇,愤恨地瞪着我,用尽全身力气甩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妈妈了。’
她哭出声来的时候,我很想上前抱住她。
可我才起身,她就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谢宁远,你把我妈妈还给我。
她满眼噙泪地看我,脸苍白得像一张近乎透明的薄纸。
熟悉的命令式,可我却无力回应。
那一刻,我就想好了,刀山火海,她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只要她不哭。
反正我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长了。现在,我想她应该不会哭了。
许依诺,我要死了。
还剩5天。
方高杰骂骂咧咧地取了碘伏甩给我。
我放到一边,抬头看他。
“许依诺告诉你的?”
他不置可否,“她说你疯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只剩苦笑。
“我以为她会直接杀到我面前来。
方高杰一愣,“何星今天回来,许依诺去机场了。”
说完又觉失言,有些懊恼地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倒在沙发里,再怎!、洒脱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他犹豫了半响,也坐下来。“不是兄弟要劝你,但凡许依诺心里有你,我肯定帮你到底。
我闭上了眼,心口的疼更明显了。
他又说,“本来只是个意外,可许家这么多年都过不去这个坎。你也别有执念了,就算你和许依诺真走到一起,也未必就能幸福到老。”
我一直没动,只是在他开门要走时,睁开了眼。
“小杰。”我叫住了他。
我告诉他,我要出去走走,去哪儿去多久都没想好。
他沉思片刻,“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到时候闹心。
我托他有空的时候去我家坐坐,我妈一直把他当干儿子。
他斜了我一眼,“用你说?你在公司
忙成狗的时候哪次不是我孝顺 咱妈?
我心虚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像小时候一样握住了我的手。
“宁远,该放下的要放下。你得往前
看。’
他顿了顿又说,“没有许依诺,你也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我没接他的话。
没有许依诺······
这个念头,我从来都不敢想。
那种揪心的,难以呼吸的痛,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屏幕上提示有6通未接来电。
我点开信息提示,许依诺发了两条。
一条是“谢宁远你再不接我电话就去死。
另一条是“谢宁远你去死吧。
手机里的消息,往前翻一翻,大致都是这句。
她毕业设计搞砸了的时候。
欺负她的同学被我取消了奖学金的时候。
她学做菜烫到手的时候。
她想妈妈的时候。
她发的每一条我都留着,哪怕是我发了晚安她回的那一个“嗯”
我收拾行李,行李箱里每一件都与她有关。
她送我的小玩具,她掉在我家的兮
夹,她穿过的衬衫·····…
我妈在一旁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告诉她,财产赠与的事,她没有任何异议。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是我们欠许家的。
她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她和许母曾经亲密无间,形同姐妹。她也像疼女儿一样疼惜许依诺。
所以,这么多年,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
我为她做了信托基金,公司的股份也本来就是她的。
她本也有可仰仗的娘家,足以衣食无忧安享晚年。
只是,五天后获知我的死讯,怕是还会伤心。
许依诺呢?会为我伤心么?
我想,她应该不会。
她满心满眼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哪里还顾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