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映衬着夜色下的街道行人稀疏。
素问紧握拂容君被墨方扶持之手，嗔言道：“好好走路，你这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拂容君面泛桃红，步伐蹒跚，仿佛风儿轻拂即能将其吹倒。
他喉结微动，迷离眼神中，俊俏的墨方身影若隐若现，“这位风姿绰约的少年，可是……小倌？”
拂容君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墨方瞬息间松开扶持的手，退后一步，拂容随之“砰”然倒地。
素问愕然注视，满眼鄙夷，心中暗忖：仙界竟有如此异类，实乃玷污仙家清誉。
偶有路人经过，瞥见瘫倒在地的拂容君，仅是投以诧异目光，旋即离去。
素问拽了拽墨方的衣袖，面露尴尬，低声劝道：“罢了，此等丢人事态，莫理他为妙。竟误将你认作小倌，真是荒谬至极。”
提及“小倌”二字，她不禁哑然失笑，笑声涟漪般扩散。
墨方木然转头，只见素问笑得花枝乱颤，几近失控。
“不许笑了。”墨方低沉道。
“不笑了，不笑了。”
素问竭力抑制笑意，嘴角却难掩笑意弧度，双眸熠熠生辉，仿佛随时会爆发出阵阵欢愉，她极力忍笑的模样反增几分滑稽。
墨方苦笑摇头，轻叹一声道：“想笑便笑吧，以免内伤。”言辞间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素问抬眸看着他，既然他都这么讲了，再说她也不是个客气的主。
她终是压抑不住，笑声如泉涌喷薄，前俯后仰，捧腹不止，似是笑岔了气，抚腹连连。
墨方凝视她此刻的狂放姿态，自己亦不禁随之展颜。
良久，笑声渐止，素问嘴角仍挂着一抹余韵，视线落在地上拂容君身上，轻轻踢了踢他。
见他酣睡如猪，鼾声起伏，抬头看着墨方开口道：“罢了，我们走吧。”
“这……拂容君……他……？”墨方迟疑。
“要么你背他回王府，要么就任其留宿街头，顶多就是风寒小疾，无需担忧。”
素问言罢，抬步欲行，却不料足踝突遭意外，剧痛令她猝不及防，跌坐于地。
还真狠心啊！
墨方抿着嘴正欲背起拂容君，但闻素问声，手一松，拂容君“咚”地一声再度坠地。
他疾步趋前，蹲在素问面前关切询问道:“怎么了？”
她强忍疼痛，淡然回应，“崴脚了。”
墨方旋即转身，蹲跪在她身前。
素问疑惑抬眼，“你干嘛？”
“我背你。”他话语简短，不容置喙。
“本仙君没那么娇弱，只是扭伤而已，不用你背。”素问试图起身，却被疼痛牵扯，蹙眉低吟。
墨方唇角微勾，果断站起，转身半蹲，不容分说揽住素问腰肢，将其稳稳置于背上。
面对墨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她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挣扎道:“放本仙君下来，”
面对她的微词，他声音深沉而坚定，道：“别动。”
素问首次闻此霸道语调，一时愣住，遂不再挣扎，任由他背着。
反正累的也不是自己。
寂寥长街，月光如练，拉长二人身影。
墨方步履徐徐，素问倚在他宽厚背脊，晚风轻拂，令她微阖双眸，仿佛沉浸于短暂小憩。
墨方默然前行，步履间满含谨慎，仿佛以时间为尺，丈量脚下道路的长度。
他抬首，月色洒落，照亮眼中满足之色，微弯的脊背与上扬的嘴角，无声诉说着心境。
“你干嘛走这么慢？本仙君很重吗？”素问打破静谧。
“不是。”他回答简洁。
“既然不是本仙君重，你又何故这么慢？”素问皱眉，脚踝此时愈发的疼。
寻常女子会如她这般淡漠无趣？
墨方听罢，无奈轻叹，面容上掠过一丝寂寥，然而心存戏谑，道：“这可是你说的哦。”
他步履如风，却引来素问嫌恶之辞。
“你想颠死本仙君吗？放我下来，本仙君自己可以，不用你。”
素问紧拧黛眉，挣脱跳了下来，脚落地之时，脚踝传来的疼痛感使她咬了咬牙，随后横眸瞥了一眼墨方，径自蹒跚向前。
只见她眉心深锁，一跛一拐，显是脚踝伤痛难忍，但她仍强撑步伐，以免他人讪笑。
瞬息之间，她忽止步回望墨方，直言道：“背本仙君回行宫，本仙君走累了。”
这才走了几步呀，顶多两步之遥！
墨方视此情景，哑然失笑，世间如有女子性情如此变幻莫测的，也就只有她了。
“方才仙君不是说自己能行的吗？不是说不用我的吗？怎么现在……？”
“那你是背？还是不背？”素问偏首笑问。
“背，我背。”墨方应声。
再附墨方背脊之上的素问 ，双手环颈，呵气如兰，直令墨方肌肤微颤，耳廓复染红晕。
“你耳朵又红了！”她以颚抵墨方肩头，调笑道：“莫非墨方将军是第一次这样背一个女子吧？还是个漂亮的女子。”
素问 的挑弄每每令墨方面露赧然，此情此景，在沈璃身畔是不可能有的。
“仙君，难不成你不是第一次？”墨方反问道。
“不告诉你。”素问伸出手指弹了下墨方的耳垂，莞尔一笑道。
二人影迹渐没于夜色，唯皎月之下，足痕深深，静谧且悠远的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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