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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也没搞懂那一瞬间是哪来的勇气。
但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难,就那样直白的发出了邀请,宋亚轩也答应了。
家附近熟人太多,于是约好在美术馆外碰面。
按理说第一次约会应该尤其紧张,真到了那一天,心态却格外坦然。他没有向任何人咨询建议,所有计划全由自己做主。
出门前换上整洁的衬衣和工装裤,步行到花店,亲手调一株向日葵,嘱咐老板帮自己包装得漂亮些。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微微,偶尔有轻风经过。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刘耀文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等待宋亚轩的过程,看着街上车来人往,随着时间愈发接近,心也愈发雀跃。
车辆在交通灯的指挥下停停走走,斑马线上被大人牵紧手的小孩一蹦一跳,街边又卖彩色气球和棉花糖的商贩,白糖烘烤的香气被风送过来,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绿灯又亮了,闪烁着提醒两侧的人群通行。迎面走过来的人里大概有半数是来看艺术展的吧,就像和前面走过的几波一样。
刘耀文的嘴角一直轻轻扬着,目光不急不徐地掠过人群。
停在了某个身影之上,瞳孔倏尔放大。他并非一眼就找到了宋亚轩,因为刘耀文完全没想到宋亚轩会穿女装来赴约。
整个世界的光都落到了这个人身上,周围的所有变成了磨砂板背景。
暖阳在纯白色裙摆上跳动,波浪卷的长发被梳成双马尾,那个夹住碎发的蝴蝶发夹是自己送给他的,他化了淡妆,步履款款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
每一步,每一步,让心脏落下无休无止的大雨。
宋亚轩站在少年身前站定,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看傻啦?”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和双手,刘耀文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花束伸出去,“哥......姐姐”,碍于四周人来人往,被迫改了口,“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宋亚轩捧过向日葵,故意问他,“昨天不漂亮吗?”
对方耳廓通红地躲开视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根本经不起挑逗。
数学笑眼欢心地将花束斜放进自己的包里,“走吧。”
“嗯。”刘耀文拿出遮阳伞撑开。
——
来看展的人把入口挤得水泄不通。
两人身高相仿,并肩站在队伍里缓缓前进。幸亏进场的过程并不冗长,没有打乱这次约会的节奏。
走进宽敞的展厅,从工作人员手里领过宣传册。宋亚轩看着册子页角上标注的票价,挑了下眉,“门票298一张啊?”
“没有很贵的,姐姐,”刘耀文赶忙解释,“用学生证可以打对折。”
“那还行......”
宋亚轩没有继续说票价的事,他不想自己已经刻进骨子里的节俭被刘耀文误认为吝啬。
平心而论,只要两百多一张的门票就能看见莫奈、杜尚等名家的真迹,实在算得上物超所值。
即使知道通过眼睛形成的记忆并不能永远保存着最初的色彩,人们还是目不转睛地驻足在展框前,直到管理员前来催促,才依依不舍地走向下一幅传世之作。
从展馆的最东边一路逛到西侧,沉浸于艺术之美,两人几乎没怎么交谈。
时针分针悄无声息地追逐,转眼就跑过了一圈。
场内单独设立的放映厅在播放纪录片,刘耀文算了下时间,再过七分钟就开始播放下一场。他望向宋亚轩,“要看吗?”
“好。”
放映厅里坐满了人,头顶的灯光顷刻暗下去,影片开始放映。
光柱里的浮尘在不规则游移,时不时能听见有观众小声地交头接耳,宋亚轩双眼直视着荧幕,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左手上。
这里的座椅并非像电影院那样是连体的,而是一张张单独的折叠椅。此刻因为椅子相靠的太近,他和刘耀文的手在黑暗中若有似无地碰在一起。
难以形容这种感觉,或者说,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只是坐着安静的呼吸,就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响彻耳畔,好像整个放映厅的人都能听到。
坐得太端正了,背脊稍稍发僵,却不敢调整坐姿。
怕一挪动,对方的手就会收回,也不敢贸然地更加靠近,担心会打破某种平衡。
这还是平时的我吗?,宋亚轩在心里问自己。
他从来都是大胆的、轻佻的,只要他愿意,撩拨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之前也和刘耀文有过肢体接触,在他掌心上写字,捏脸,帮他按肩......不都做的很自然吗,为什么到了黑暗的环境里,反而不敢了。
纪录片里的交响乐突然激昂,把正在分神的宋亚轩吓了一跳。
他感觉到自己的小指抽动了一下,蹭到了刘耀文的右手。
不自觉想说点什么缓解自己的紧张,“咳,我......”
下一秒,手被牵住。
宋亚轩,没有躲避,于是少年轻轻分开他的指缝。在冷气开的太足的放映厅内,手心里那抹温热被无限放大。
在十指相扣的瞬间抵达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