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

“赫洛娜小姐，训练暂停，我十五分钟后回来！”伊森跑的又快又急，甚至没注意到赫洛娜此时此刻被加雷斯砸在身下。

说是砸下也不太恰当，因为在足球飞来的那一刻，加雷斯和白鹭是距离最近的两个人，加雷斯在跃起扑球时白鹭还处于呆滞的状态，而落下时尽管加雷斯意识到白鹭就在自己身侧有在尽力控制力度，白鹭还是被加雷斯狠狠地撞了一下。

白鹭怎么也想不到，人生的第一次非真正意义上的“壁咚“发生在距离自己家乡中国几万公里，相隔了不知道几个大洋的英国某足球训练场的草坪上，还是躺在地上的版本。

加雷斯双肘半支撑在白鹭的两边耳侧，低头之间的呼吸就能交缠在一起，混着草坪和阳光的味道，在口腔里分泌成甜蜜的唾液再艰难地咽下。她的一头长发，柔软地四散在草坪上，在阳光下闪动仿佛金色的河流。有几缕还绕在他手掌与大地的空隙里，冰凉但滚烫。

足球早已脱手，不知道滚在了什么地方——或许是球门里吧。加雷斯心想。

这个世界里，我只能看见加雷斯。

他恰到好处的鼻梁，甚至能够看到鼻梁骨骼的形状，向上继续描摹，是那双深深的眼窝，里面有一双生长了整个森林的眼睛。

还是像他专注听足球时一样专注的眼神。

唇线是上扬又极速下落的山峰，是我的心跳，仿佛就要跳出耳膜。

——“抱歉，赫洛娜小姐。”

——“你还好吗？”

——“我陪你先去队医那里看看，好吗？”

白鹭从那几秒里的几个世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加雷斯宽厚的脊背上了。左胳膊这才开始剧烈的疼痛，毕竟是被一个一米八几的男性重重的砸了一下。第一天工作就负伤，实在是不太吉利啊，白鹭心里想。

这么想着，整张脸已经埋在了加雷斯的颈窝里。加雷斯肩膀上的肌肉能感受到那一方小心翼翼又坚硬的骨骼，不由得身体有些僵直。

“没事的，赫洛娜小姐。”

“我们有很专业的队医。”加雷斯因为负重奔跑，说话略微带了一些喘息，却仍旧带着那股沉稳而有力量的声线。

“好。”白鹭看着加雷斯黑色的卷发，柔软又蓬松，微微散发出来的汗味不仅是因为刚刚的训练，还是因为自己。她忽然之间很开心，心里像被什么涨满，都有些酸涩。

“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左胳膊可能最近都不能提重物或者进行一些工作了。”队医笑笑，“所幸没有被你撞得骨折，不然刚来的翻译小姐工作第一天就要回去养伤了。”

队医回身在柜子里进行了一番翻找。

“喏，这里是一瓶伤药。明天应该就会看见这位先生的杰作了，照着淤青轻轻涂抹，大约半个月就会痊愈了。最近左手不要负荷过多就好。”

“谢谢你，医生。”加雷斯双手接过药物，又在白鹭面前蹲下，亮出了他那宽厚的臂膀。

队医这个时候揶揄了一句：“嘿，这位小姐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腿不能走路。很少见到这么老套的追求方式了。”

“嘿，我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白鹭轻轻笑出声。没想到加雷斯看着这么冷静，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其实内心慌张到不仅忘记了她是左胳膊受伤，而且还又要蹲下来背着她。白鹭并没有看到，加雷斯的脸一直红到耳朵。她还以为是刚刚一路背着她跑到队医这儿还没缓过来。

“我昨天给你的糖你还带着吗？”白鹭突然起了捉弄加雷斯的心思。

加雷斯的手上还带着门将手套，他想了一会，摘下手套，在球裤的口袋掏了一会儿，掏出来两颗在糖纸外面就能看出来已经热化的nobel酸糖。

“现在拆开吃下去，”白鹭又朝着他笑了一下，“我就原谅你。”

加雷斯虽然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需要征求面前这位小姐的原谅，还是乖乖的撕开糖纸吃了一颗下去，一双巨大的手剥开一颗小小的酸糖，看着就已经有点滑稽了。

入口的那一刻，加雷斯就被酸的皱起了整张五官，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从嘴角不断的流出来滴在领口。

即使这样，还是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这不是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面前捧腹大笑的赫洛娜小姐，加雷斯心想他再吃两颗这样酸的糖也可以。

而在训练场上，已经回来的伊森教练看着剩下的一个孤零零的首发门将，觉得十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