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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执棋人

灯花错

万钰提着灯走近河边,见船只已经早早停泊了。心下一喜的进了船舱,却见偌大的船只上空无一人。

万钰出了船舱,难道是他来的太早了,都去哪了?

“船家、船家、船家?”万钰离开了船,向外走了数步,呼唤着。

却忽视了船不远处的水面,隐隐约约有身影浮出水面,肿胀着如浮木般漂浮着,手里还抱着撑船的船桨。

怎么起雾了?万钰止了脚步,再回头,已经置身大雾之中。

风袭来,裹着衣裳咧咧作响。雾却是愈来愈浓了。

万钰停了原地,回头不是、向前也不是。

但直觉告诉他,船上并不安全。万钰紧了紧手里的提灯,鼓足勇气,亦步亦趋的向前走了数步。

“吱呀”一声,踏了地上的枯树枝。

吓得万钰哆嗦的原地趔趄,紧闭眼,高举了手里的提灯。

嘴里念念有词:“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

一时间万籁无声。良久,万钰睁眼,感觉踩到了硬物,提灯照着地面,挪开了脚。

枯树枝在灯光的照映下映入眼帘。

原来是树枝,万钰长长舒了口气,滚滚喉结。

心想,杯弓蛇影而已,这世间哪来的鬼魂。

万钰挥袖,将眼前的雾扇开了些。

似乎感觉到了异响,万钰转身回头,提了手里的灯,照映着来路。

脚步声清晰的传入万钰耳膜,万钰后退高举了灯道:“谁?是谁?谁在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万钰见眼前雾里,影影绰绰有身影走近。

那人在笑,笑声由远而近,笑得令人心里生寒、毛骨悚然。

他抬眸,看身形是名婀娜、窈窕的女子:“万公子。”

万钰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明灯。不可能,明明已经死了,人死灯灭,不可能复生。

万钰不可置信,满是震惊的后退了数步,惊恐的弃了手里的提灯。

接着又有熟悉的身影和声音接踵而至,从各个方向传来。

“夫君。”“万郎。”声音围绕在万钰周围,声声凄惨,阴风阵阵。

万钰原地转身,见那两个身影影影绰绰的走在了他身后和身侧。

“你,你们别过来、别过来!”万钰情急之下掏出一把短刃,对着面前的浓雾身影一阵乱劈乱砍。

“夫君,你害的我好苦啊。”是严沁的声音。

“万郎,你说过我们要长相思、长相守,生同枕、死同穴的。”是潘芸。

这些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都是被他送上路的亡魂。

明灯:“万公子。”万钰哆哆嗦嗦的举着短刃,对向了身影。

潘芸:“万郎。”万钰转身,又将刀刃对向了声音的源头。

严沁:“夫君。”万钰滚滚喉结:“别过来,别过来!”

“万钰。”“万钰。”声音还在耳边环绕。

梦、是梦,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万钰步步后退着,心想着就转了短刀,将刀刃对准了自己。

握着短刃手挥下,却措不及防被人甩来的鞭子,打得偏离了划在了一只眼睛上。

“啊啊啊……”万钰的惨叫声传来,手上鞭痕触目惊心,皮肉淋着鲜血外翻着。

万钰:“我的眼睛……”“啊啊啊……”

一只眼睛也被刀刃划瞎,将眼球划得挤了出来,随着鲜血顺脸颊淌下。

鲜血淋漓的短刃攥在万钰手里,鲜血浸透了刀刃的寒光,滴滴落在地上、枯树枝上。

万钰听到笑声。她们都在笑,笑声萦绕在万钰周围,任凭万钰怎么胡乱挥刀和跑向任何一边都围绕着,挥散不去。

万钰在一片眩晕中睁开仅剩的一只眼睛时,就看到了三个身影无比真实的从浓雾中走出,走到了他的面前。

浓雾刹那间挥散而去。他认得来人,分别是明灯、潘芸还有一执了鞭子的女子。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万花楼新楼主,闻香。”执鞭的女子说完,便伸手打在了万钰脖颈上,让他昏厥了过去。

牢狱里,被架在刑架上的万钰,被迎面泼来的水浇得痛醒过来。

万钰:“啊啊啊……”

是加了盐的水,淋在万钰身上浸透了伤口。一时间已经凝固伤口,又渗出鲜血淋漓。

泼水的正是潘芸,只见潘芸的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冷静,一手扔了盆,站在他面前目光盯着他。

执了鞭子的闻香站在万钰身侧,正将鞭子浸泡在另一盆放了盐的水里。

始作俑者的明灯则站在潘芸身后,显得格外冷静、云淡风轻。

万钰见人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慌乱了几分。

“你们没死。”万钰开口,一只眼睛扫视着明灯和潘芸的脸庞。

“很惊讶是不是,以为已经见到了我们尸体,毁尸灭迹了?”明灯从潘芸身后步步走近万钰,与身旁的潘芸交换了眼神,将话语权交给了潘芸。

潘芸:“这场局里真正死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你的夫人严沁。”

潘芸抿紧唇,攥紧了手心,良久继续冷静地道:“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严沁她有了身孕,两个月了。”

其实一开始这一切潘芸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直到她和明灯死里逃生,直到她和闻香见到了明灯开了严沁的棺材验尸体。她才不得不相信,原来明灯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会忘记她被万钰下了毒药,毒发身亡后,被人抬上了马车,拉到了荒郊野岭,准备埋尸灭迹。

她从颠簸摇晃的马车上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后脖颈被明灯扎了数枚银针,取下了。

潘芸被明灯扶起,伸手揩了揩嘴角的血渍。潘芸:“这是怎么回事?”

明灯:“你中毒了,万钰想要你死。”

明灯递过来药丸道:“我替换过了药,你服用的只是我的毒,不会致命。只是掩人耳目,制造假死之象。你吃了这颗药丸便没事了。”

潘芸接过明灯的药丸吃了,恢复了力气才瞥见了明灯肩膀上的刀剑痕迹。

像是刚刚从一场打斗追杀中逃命出来,刀剑伤深深嵌入了皮肤里,潘芸慌忙道:“你的伤。”

明灯伸手点了几个穴道,也吞了一颗药丸。“不用担心,死不了。”

明灯的话音刚落,颠簸摇晃的马车停下。应该是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果不其然,等待潘芸的是面前已经挖好的大坑,他们想要将她拉到这荒郊野岭埋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走,咱们把她抬出来埋了。”

“诶,咱们处理的干净点,也好拿多点赏钱。”两个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靠近。

明灯按住了潘芸,摇摇头,示意着不要出声。

待两人掀开车帘的时候,明灯便一个横扫腿,踢踹了出去,正中两人的胸膛。

两人被踢得后退数步,各自拔剑出鞘,跑着,向明灯迎面而来。

明灯:“靠后躲好。”明灯快速闪退着,捡了地上被两人乱剑劈下的断竹,抬手左右格挡了劈下来的刀剑。飞起踢腿,又踹了两人的胸膛。

两人被踹的连连后退,咳出的鲜血溢出了唇角。

两人的刀剑再次向明灯挥来,明灯腾空跃起后,转身踩了两人交叉的剑刃上。

又是一个踢腿回踹了两人的肩膀,明灯挥了断竹,挑开作剑势,打在了两人执剑的手上、打落了两人的刀剑。

明灯甩了断竹,腾出来的两只手精准的掐了两人的脖子,拉近了身。

躲避在马车里,吓得瑟瑟发抖的潘芸,只听见人骨头错位的“咔嚓”声清晰传来。

好像是拧断了脖子,骨头拉扯肌肉的断裂声。

明灯回到马车,掀开帘子,向惊恐的潘芸伸手:“没事了,我带你离开。”

潘芸伸出手被明灯拉住了。明灯拔了死去两人的刀剑,也递了一把给潘芸:“拿着,必要之时防身。”

潘芸接过了望向明灯,她救了她,数不清第几次了。

潘芸想起之前,她私自翻墙出了万花楼,只身一人闯到了关押潘延的牢狱,要救她爹爹出来的那一次。

命丧生死一线时,也是明灯出现了。明灯从身后捂住了潘芸口鼻:“不要命了。”

那一次也是拉着她硬生生的死里逃生了出来。

潘芸失神的时候,明灯已经挥剑,斩断了连接马车和马匹的绳索。

明灯麻利的翻身跃上马,向她伸手:“拉住了,我拽你上来。”说着紧了紧潘芸的臂腕,使力将人拽上了马,坐了她身后。

“驾!”明灯环住面前的潘芸,伸手拉了缰绳,踢了马肚。

马匹载着两人在前面驰骋,两人的身后却从各个方向跑出了更多驾马的执了刀剑的人,在身后穷追不舍。

明灯:“坐稳了。”潘芸点头。

明灯:“往南100米是悬崖,悬崖下有水。”“我们往这个方向去,就算是坠崖也是可以生还。”

明灯的话音未落,潘芸的声音便传来:“我们就往那去,我信你。”

于是明灯拉拽了缰绳,将马匹调转了方向。

往南一百米,果然是悬崖。马匹在悬崖前停下,坐了马匹上的明灯勒紧缰绳。

回头,追杀的人果然从四面八方形成了围攻之势的围拢上来。

明灯向潘芸伸手:“我数三声闭眼。抱紧我,我们一起跳下去,我不会让你死的。”

潘芸在明灯数第三声的时候,紧闭了眼,回转身紧紧抱住了她。

潘芸只觉得身体轻盈,仿佛跃在空中。

失重、迅速的下坠,心跳放缓。

呼呼的风声传入耳膜,吹着发丝、吹着裙衫咧咧作响……

接着又听见了噗通一声,坠入激起的水花扬在脸上。

水流激荡声传入耳膜,冰凉的水灌入身体,浸透了裙衫。

身体变的沉重,水灌入了鼻腔,潘芸呛了几口水后被明灯捞出了水面。

接着她就配合着明灯将计就计的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的演了这出瞒天过海的戏。

早预料到追杀的人会顺着水流往下找尸体。明灯捞出潘芸后,自己麻利的褪了所有外面的衣衫,也顺手脱了潘芸的,两人都只留了最里面的寝衣。

潘芸咳出呛了鼻腔里的水后,睁开了眼睛,见明灯不知从哪拾了很多大型的骨头。

像极了人体散落的骨头。

潘芸爬起身,手按在了类似于人手腕的一处骨头上,惊叫着起身,跳到了正摆放骨头的明灯的身后。

潘芸指了指:“骨骨头,人人的骨骨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明灯点头,端详着手里捧起的头盖骨道:“刚死没多久,倒不是腐烂的,是被野兽给啃食干净了。”

“啊啊啊,你你你拿远点……”潘芸恐惧的紧闭了双眼,伸出双手死死捂住了脸。

明灯故作高深的靠近,逗着潘芸道:“你再猜猜这具是怎么死的。”

“不猜不猜不猜,啊啊啊啊。”潘芸伸手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不听不听……”边说边跑远了些。

明灯看了眼被吓的坐着远远的潘芸,放好了头盖骨起身,扬起唇勾了笑。心想,这胆小如鼠的模样,还是不禁逗。

明灯摆放好了两人的衣服和人体骨头后,又朝着衣服和骨头上撒了些泥土和杂草掩盖。

只差一步了,明灯拔了刀剑。

潘芸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一起身就见明灯手执了刀剑正准备挥下。

她不会要自戕吧?潘芸拔腿跑向明灯,扑上来。潘芸伸手接住了挥着的长剑,双手握住了剑刃。

潘芸胸膛起伏着,大喘息的呼气。

握着剑刃的双手里溢出鲜血,滴落的鲜血落在几根白骨上,如白骨生出了鲜红的彼岸花。

好在她拦住了,潘芸看向明灯生气道:“你不是说不会让我死吗?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明灯愣在原地了,吃惊望着握住剑刃的潘芸。

鲜血淋漓的溢出来,顺着剑刃流淌着滴落了地上。

最后一步,她原本想划破手掌,放一些血在上面。

心想着会显得真实一点,让发现尸骨的人以为两人坠崖后被野兽啃食待尽的只剩下了骨头残骸。

竟然被潘芸误以为她要拿剑自戕,明灯松了长剑也将潘芸的手抽回。

明灯包扎好潘芸的手掌道:“我没想死,我向来惜命,只是想放一些血在上面,真实一点,也好被信服。”

明灯将伤口包扎缠绕好后,满意的系上了个蝴蝶结道:“不过现在你放了,也省得我放血了。”

潘芸咬牙,吃痛呼出声道:“疼疼疼疼,疼死我了……你不早说,啊啊啊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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