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亲手杀死了最爱你的女子和你的孩子!”
潘芸说着,情绪激动的伸手,使力掐住了万钰的脖子。
被潘芸死死掐住脖颈,万钰张大口、艰难的喘息着。
万钰第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痛苦,还有死亡前的恐惧。
万钰的眼前浮现出严沁的面容,严沁还是如初见般朝他微微笑着。
一幕幕在眼前走马灯般的浮现。
一袭鲜红嫁衣朝他微微笑着的严沁、大雪里为他披上斗篷的严沁、为他熬粥结果熬焦糊了,花猫脸的严沁、乖乖在铜镜前让他描眉的严沁、为他量身裁衣的严沁、以及咽气前仍然朝他笑着的严沁……
严沁挣扎着,伸了双手,紧拽着缠绕在她脖颈的绢帛,双腿向前使力踢蹬着地面。
那人在严沁身后,将缠绕严沁脖颈的绢帛,绕紧了手心,倾身向后用尽全力拉拽着。
严沁张大嘴巴,大口喘息着,呼吸艰难。
一边双腿拼命踢蹬着地面,一边腾出一只手向身后胡乱地拍打着。
良久,严沁的挣扎愈来愈微弱,缩回了胡乱拍打的手,也放下了拽着她脖颈绢帛的另一只手。
万钰被那只手胡乱拍打着闪躲时,并没有注意到他脖颈佩戴的玉坠,已经被严沁扯下,紧攥了手心。
那是她亲手为他选的玉坠,说要护他岁岁平安的。
严沁摩挲着手里的玉坠,拼命踢蹬地面的双腿缓缓失去力气的摊直。
严沁眼角渗出一滴泪,顺着脸颊渐渐滑落,滴落在了,紧紧攥住了绢帛的万钰手背。
严沁弥留之际,强撑着眼,向后微微仰着。
她只是想要看万钰一眼。万钰却咬紧牙,心一横的拉紧了绢帛。
眼看着,严沁的嘴角溢出鲜血流淌。
严沁张了张唇,艰难而又急促的断断续续道:“夫……君,我……不怪……你。”
说完,严沁的整个脖颈都软塌下去,整个身体也失去了力气支撑的瘫软,滑落倒在冰冷的地上。
闻言,万钰垂了眸子,颤抖着双手,松了手里紧紧缠绕着严沁脖颈的绢帛,整个人瘫软跌倒在地。
眼见着,严沁伸出的一只手,还没来得及触摸到他的脸颊,就合上了双眼,无力的垂落下。
思绪拉回。万钰摇头,拼命挣扎着、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潘芸道:“不可能,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呼吸困难的万钰仍然挣扎着,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万钰:“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
潘芸被闻香拉开,闻香看向万钰,唾骂道:“死,太便宜他了!他不配死!”
被松了脖颈的万钰大口大口喘息着,心有余悸的望向被拉开的潘芸道:“疯子……你疯了……”
明灯与闻香相视一眼,冷静的轻启了唇:“不见棺材不落泪,带他去见严沁。”
“你们干什么,松开我、松开我!”万钰见潘芸和闻香一左一右的站了身侧,慌乱的挣扎着,强行被两人架起,连拖带拽带出了牢狱。
万钰被带到了牢狱的底层,最幽暗、湿冷一间牢房里。
牢房里点了些微弱的烛火,最靠里边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偌大的、金丝楠木制的棺材。
万钰被两人左右架起,强硬拖拽扔到了棺材面前。
万钰才抬头往里,看清楚了躺着的人面容,便被吓得后退数步、瘫软在地,惊慌恐惧的叫喊着,匍匐向门口的方向爬了几步。
万钰:“没没没死……没死……活着……活着……”
被闻香整个提溜起来的时候,仍然叫嚷着:“别抓我……别抓我别抓我……”“别过来……啊啊啊啊……”
估计被吓得不轻。罪有应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严廷最是宝贝严沁。所以哪怕是已经死去,成为了尸体,也依然命人按活人的模样打扮。
所以远远望着,仿佛棺材里的人只是睡着了般。一如活着的生动明媚。
明灯记得在严沁发丧、入土的那天晚上,她开棺验尸时,都惊讶着一度以为严沁没有死。
连潘芸也吓得以为诈尸了,尖叫着跑了老远,又被闻香提溜着拎了回来。
大晚上的刨人坟,开人棺材验尸,况且还是人刚刚发丧入土为安,搁谁谁不害怕。
月黑风高夜,空无一人万籁俱寂,三个人围绕在严沁坟墓前。
潘芸捂住了眼睛,哆哆嗦嗦站了闻香身旁,挪动脚步靠近了些,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闻香提了灯,照着挪开了棺材盖的明灯。潘芸则紧紧抱住了明灯给的剑,死死闭紧了双眼,嘴里念念叨叨。
“妖魔鬼怪快走开、妖魔鬼怪快走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身后潘芸的声音传来。
明灯推开棺盖,掏出火折子吹燃了,靠近。
明灯伸手探进了棺材,查验着严沁身上的伤痕。
全身上下并没有其他外伤,明灯将严沁上半身抬起,扶坐在了棺材里面。
脑后没有外伤,手臂胳膊没有外伤,胸膛、腹部、双腿、脚腕都没有外伤。
唯一看得见的伤痕就是在脖颈处。脖颈是致命伤。
明灯将手里的火折子离近,见到了两道伤痕。
前后两道伤痕,一道是吊起来,上方使力的拉拽,造成的伤痕,还有一道像是后方使力拉拽。
后方使力拉拽的力气很大,伤痕比上方使力造成的伤痕痕迹要深。
明灯将手贴在了严沁脖颈,整个脖颈的骨头和经脉有错位的痕迹,有些骨头和经脉裂开了。
也就是说,严沁是被他杀的。
凶手从严沁身后的方向用绢帛缠绕了脖颈,然后一击致命后又掩盖痕迹,将严沁的尸体挂上了房梁,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明灯将银针插了严沁的鼻腔,鼻腔有残留血迹。不是死于窒息,也没有被毒害的痕迹,而是死于被凶手勒断了整个脖子。
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凶手很有可能是个男子。
成年的男子还不足以,应该是稍微过了弱冠之年的男子。
毕竟严沁的力气明灯是见识过的。
明灯抬起严沁的手,见严沁有一只手是攥紧的。
明灯握了严沁的手,使了力气才勉强的掰开了,严沁的手心攥着的是枚玉坠。
好眼熟的玉坠。明灯将严沁手里的玉坠拿出,顺手递给了闻香。
闻香一手提灯,一手接过玉坠,映着灯火的光照了。“岁岁平安。”闻香念出玉坠背面刻着的一行隽秀字体。
闻香的话音刚落,身旁的潘芸就伸手接了过去:“我看看。”“这字眼熟,像是严沁自己刻上去的。”
潘芸的话瞬间引起了明灯的注意,明灯从潘芸手里接回了玉坠。
严沁亲手刻的,那杀害严沁的只能是最亲近的人了。
也对,能在严府严廷的眼皮底下杀害了严沁,还能伪造严沁自杀的假象,却不被牵连。那只有一个人了。
“是万钰。”明灯攥紧了玉坠,语出惊人道。她之前有在万钰脖颈上隐隐约约见过这样的玉坠。
明灯继续探查着严沁身上的伤势,下一秒手便定格停在了严沁的腹部,严沁的小腹腹部微微有隆起之势。
明灯伸手抚在了严沁的腹部,另一手搭上,微微往下按压了些。
如果是寻常的赘肉,手感是完全不同的,会比较偏软偏塌。
伸手按压也会回弹,严沁的情况,更像是怀有身孕了。
明灯再一次语出惊人的道:“严沁她有身孕了。”
潘芸惊慌:“什什什么?”
闻香吃惊:“啊?”
明灯点头:“两个月了。”
闻香惊慌:“两两两个月?”
潘芸吃惊:“这这这么小,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明灯看向潘芸,招招手:“来来来,你来按按。”
潘芸忙慌乱摆手:“不不不不不,我信你,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