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春运的号角正值盛期，绿皮火车上，各式各样的归家人都挤在一起，烟味，馒头咸菜味，还有各种年货的味道夹杂在一起。
陈望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铁牛帮他挡住人群，对面坐着的是卖红薯大妈，也就是李冬梅跟她老公王达。
看着窗外，陈望寻思着等外贸的钱回款后就赶紧买个车，到时候去哪也方便些。
至于买什么车，他决定干脆搞辆凯迪拉克，感受感受。
火车到站后，陈望喊铁牛帮忙帮李冬梅她们把东西收拾好，一起下了火车，再搭个回山下湖镇的大巴，才能到达目的地。
大巴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山下湖镇的了，李冬梅看到几个同村的人，热情地招呼起来。
别的阿嬷看到陈望的考究的装扮，旁边还带了一个保镖，好奇地打听道：“冬梅，你什么时候认识一个这么厉害的亲戚了？”
李冬梅笑道：“可不敢乱说，这可不是我亲戚，这是上海的大老板，过来考察咱们这里的珍珠厂的，顺便过来咱们这过个年感受感受。”
旁边的阿嬷疑惑道：“上海的大老板？是不是药厂的啊？之前没听说过上海的大老板过来买啊。”
“过年都要忙生意啊，难怪人家是大老板呢！”
“哎，听说阿健的厂子快要不行了，订单都被老苗家抢完了。”
“那没办法啊，咱们这的淡水珍珠就是不能做首饰，阿健还总想尝试，这下钱全都打水漂了。”
听着她们热闹的讨论，陈望没插嘴，反倒是获取了很多信息。
“有个厂子快要不行了？而且还是想研发国产珍珠的？”
快下车时，他转头问李冬梅道：“大姐，李健这人你熟悉吗？”
李冬梅笑道：“熟悉，他爸以前就是我们家的隔壁邻居，如果论辈分的话，他还要叫我一声表姑呢。”
“说起来，李健他们一家都是好样的，他爸可是山下湖第一批搞珍珠的，五几年的时候，有几个江苏的客人，跑来我们这里收河蚌。”
“说实话，河蚌那时候我们可都是喂鸡喂鸭的，谁能想到这玩意还有人收啊？”
“然后李健他爸就把人家给灌醉了，套出话来，这才知道原来河蚌里面的珠子在外面还能卖钱，叫珍珠。”
“再后来，李健他爸跟现在的对家苗洪两个人一起研究种珍珠的技术，搞了皱纹鸡冠蚌回来，在自己家的池塘里面扔了不少种蚌进去，隔年就挖出来不少的珍珠，卖给上海的医药公司，一下子就赚了五百多块钱。”
“陈总你那时候还不知道，一头猪才五十多块钱，这一下子就赚了十头猪来！”
“后面，我们山下湖镇的人就家家户户都养珍珠了，抢水，抢池塘，还要各种堆肥，结果种出来的珠子越来越多，可质量越来越差，卖不上价钱了。”
说到这，李冬梅低声道：“陈总，而且前几年，珍珠跟外贸一样，只能统一收购，统一售出，不然就是投机倒把，整个山下湖，谁家没有蹲过号子的？个个都进去过，我老公都进去蹲过。”
一旁李冬梅的老公叹了口气，“没办法，要卖珍珠啊。”
陈望拍了拍他肩膀道：“大哥，都过去了，今年珍珠的统一经营制度取消了，等过完年，你们想卖又可以出去卖了。”
李冬梅无奈道：“哎，其实李家的厂子收珍珠给的价钱也挺公道的，可惜要完了，老苗家很黑的，总是喜欢压价。”
陈望疑惑道：“大姐，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李健的这么大的厂子，光是卖珍珠粉应该也能赚钱吧？怎么就不行了？”
李冬梅摆手道：“我也是听说的，去年年底镇子里来了个外商，应该是早早就听说今年有新政策，放出风来说是想要收购大珍珠到国外的做首饰，单子很大，上千万的大订单。李家跟苗家就都想争一争。
“结果苗洪在市场上收了很多海水珍珠，把订单都抢走了，李家的厂子没订单，还压了货，就完蛋了呗。”
陈望点点头，他大致了解了，具体的细节，还是要跟李健沟通才行。
厂子快要倒闭了？那可正是谈判的好时机。
车子驶入山下湖镇，陈望能看到两边的池塘很多，即使是大年二十九，也有人正在往池塘里面喂饲料，寒冬腊月光脚站在池塘里面，看起来很是辛苦。
陈望道：“大姐，你们种珍珠也挺不容易啊，镇子上，谁种珍珠种的最好啊？”
李冬梅感慨道：“养珍珠可比养猪累多了，至于种珍珠的技术，其实每家都差不多，反正都种不出来大珍珠，不是畸形就是光泽不够，只能拉去磨成珍珠粉，陈总，你是外行你不知道，一颗海水大珍珠，能顶得上几十斤我们种出来的珍珠粉。比不过人家啊。”
陈望笑了笑，他可不是外行，前世他在珍珠店铺卖珍珠时，上厕所蹲坑的时候，把相关的报纸资料都看了好多遍，他比谁都更清楚海水大珍珠的价值。
越是知道海水大珍珠的价值，他就越期待淡水大珍珠被研发成功的那一天。
在后世，诸暨之所以名扬国际，就是因为在九十年代末，研发出了独一无二的淡水大珍珠，爱迪生珍珠！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大发明家爱迪生去世前说过这样的话，“世界上唯独有两样珍品是我无法在实验室里面复刻的，那就是钻石和珍珠。”，所以当时的研发者起名叫爱迪生珍珠，也是为了更方便打入国际市场。
除了珍珠，人造钻石的产地，陈望心里也有想法，不过人造钻石要求的技术条件和人才都更加麻烦，需要等一等。
现在就先弄好场地，找出那个研发出爱迪生珍珠的人才，专心研发人造淡水大珍珠，好好收割一遍国际市场。
远远地，陈望刚好看到窗户外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站在珍珠田旁边指指点点，一旁有两个年轻人正在赔着笑，满脸写满了巴结。
“大姐，带我去工厂，我要见见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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