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梅回家先是把东西放了下，煮了几碗面条，张罗着陈望跟铁牛一起吃完之后，再出发去李健的珍珠工厂。
说是工厂，其实就是在李健家附近自己建了个大厂房，附近村子里面的人上工的时候就去他家那边。
一路上，陈望闻到了不少臭味，转头看去，有些池塘里面的肥料都还没来得及转换为营养就腐烂了。
现阶段的珍珠养殖方法别说是科学了，完全就是摸石头过河，对环境的污染大不说，自身的经济效益也得不到保障。
而且刚才吃饭的时候听李冬梅说，李健的厂子是因为在李家村这边比较方便，像是山下湖镇其他村的人，基本上都是小作坊形式，只认村子里面的人，沟通难度很大。
到了李健的工厂外面，天都已经快要黑了，工厂里面依旧是挑着灯，只不过看起来工人没多少，刀手和挑珠工都零零星星几个。
这刀手，说的就是其实就是开蚌工人，手里拿着小刀，一刀下去，再坚硬的蚌壳都能敲开，露出里面的蚌肉来，取出珍珠，如果是顶级的刀手，一天可以开几千个蚌，到了旺季或是有大订单的时候，一般本地的老板都要拿钱去刀手家里面堵着签人。
挑珠工人则是更重要，珍珠按照圆度、亮度、瑕疵度大概分为三档，无论什么机器都只能简单分个类，最重要的还是人工筛选，所以挑珠工就相当于是技术骨干，一般都是各家的亲戚来担任的，毕竟是利益相关，万一有私藏或者其他行为，影响很大。
再加上种植珍珠的种珠工，三者就构成了珍珠工厂上不可或缺的流水线。
按理说，过年期间可是旺季，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工作着，李健的厂子如果正常，肯定不会破落成这个样子，八成是出问题了。
李冬梅正要打招呼，突然，从二楼传出来了一阵争吵声。
昏暗的灯光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投射了出来。
“研发研发，天天就说着要研发，几百万都投进去了，珍珠呢？一个超过七毫米的都没有！”
“我，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一个死心眼啊！”
“你看看人家老苗家，跟着外商屁股后面拿了两百万的订单，后面还有可能上千万！”
“你怎么不能上去吃点肉啊！你也去市面上收购海水珍珠啊！”
“窝在家里研发，一辈子也研发不出来，淡水珍珠不可能有大珍珠的！”
一阵阵女声从二楼传来，情绪很是激动。
男人则是站起来大喊道：“人家能研究出海水珍珠，我为什么就研究不出来，当二道贩子有什么前途？只有自己种出来的珍珠才能赚大钱，不然钱全都被外国人给赚走了。”
女声道：“赚走就赚走啊，你不去巴结外商，人家苗家可是早就已经贴上去了，我们厂子这就要破产了，你说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听到这，陈望也知道不能在上去了，冲李冬梅比划了个手势，转身离开。
李冬梅无奈地感慨道：“要说我这个大侄子，就是不服气，这下完了，年都过不好了。”
陈望道：“其实我很支持李健的看法，给外国人做加工始终不是正道，要赚钱，就是要自己研发珍珠出来。”
李冬梅苦笑道：“陈总啊，你是没尝试过，珍珠的生长周期本来就长，辛辛苦苦养个一两年，结果打开之后全都是歪珠子，既不透，也不亮，拿出去只能磨珍珠粉，这镇子上多少家都在默默想要研究国产，不止是李健家的，可一家成功的都没有，要我说，淡水珍珠这条路，行不通的。”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筒光打过来，先前在二楼的男声喊道：“谁啊？干嘛的？”
李冬梅见状喊道：“阿健啊，我是你冬梅表姑。”
随着脚步声，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跑了出来，他身上带着很浓重的腥味，手上还有开裂的口子，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下珍珠田的，如果不说，根本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个厂长。
他憨厚地笑着招呼道：“冬梅表姑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上去喝点茶，坐一下啊。”
李冬梅看人都过来了，也只能讲正事道：“今天来不是我家里的事，旁边这位是上海的大老板陈总，做生意很厉害的，黄河路你晓得吧？他卖的首饰，在黄河路上人手一条。”
听到这，李健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冲着陈望伸出双手道：“陈总，幸会，幸会。”
陈望也笑着握手道：“大姐夸张了，我就是做点小生意。”
李冬梅继续道：“大侄子，陈总他想过来考察一下珍珠市场，我就说阿健是我们这做的最好的，干脆就带过来找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听到这，李健也听明白了，人家是专程过来找自己的，只不过刚才听到了吵闹声，转身想走，只是被自己的手电筒给拦住了。
这就说明，这大老板肯定不是对头老苗家找来的。
如果是老苗家找来的，肯定巴不得看自己家的笑话呢。
怎么可能还这样转身想走。
李健伸手道：“方便方便，我一楼有茶室，咱们边喝边聊。”
进了屋子，李冬梅跟铁牛坐在一旁，陈望跟李健则是面对面坐着。
李健翻了点茶叶出来，给陈望倒上。
陈望开门见山道：“李厂长，现在厂子里，到底能不能产出能做首饰的珍珠，我不是做药材生意的，我要的是能做珍珠项链的那种。”
李健苦笑了一下，他没想到陈望这么直接。
“陈总稍等。”
他起身到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递给陈望道：“陈总，我们这个行业讲究的是七珠八宝，七毫米以下是珍珠，到了八毫米就是珠宝级了。”
盒子里的珍珠，足有大拇指宽，上面闪耀着明亮的乳白色，看起来晶莹剔透，品质非常高，珠圆玉润般的触感，如果配上一些小米珠搭配成珍珠项链，做好营销，上万块都有可能卖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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