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22）为何要嘲笑我

燕迟反应得快，顺势往上一抓，没让明兰被阳光烧到。

明兰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被燕迟一看，立马垂着脑袋，熟练地道歉。

明兰对不起，是我逾矩了，我不该胡乱揣测你的想法，贬低你的心意。

燕迟又想捏坏伞了。

他忍。

换了一只手，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明兰看了个正着，欲哭无泪地想自己又是哪里说错话。

燕迟你跟沈......秦菀很熟？

这时，上方传来燕迟的声音，语气平缓温和。

好了，应该不生气了，明兰立马抬头，回复他的问题。

明兰不熟啊，就是想这样叫，咦，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之前认识她？

所以她之前是直呼他的名字了，燕迟轻嗤一声，道。

燕迟我怎么知道。

明兰不知道便不知道，为何要嘲笑我？

燕迟有吗？

要不是燕迟大多数时候真的很好，明兰才不想忍受他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阴晴不定。

管他有没有，到了晚上，明兰一个人跑到了秦府。

她到秦府，自不会是闲得无聊去验证沈菀有没有说谎，而是想到了秦府紫竹林里的女鬼们。

秦府多出了一只新生的阴魂。

在紫竹林外飘荡。

明兰傻了一会儿眼，观察起新鬼的情况。

看衣着是秦府的婢女，脖子有红绳勒住留下的红色痕迹，行动范围在整个秦府内，以紫竹林附近为主。

明显被谋杀，尸体被发现了传得沸沸扬扬，整个秦府的下人都知道，秦老太太还按捺着不报官。

凶手未知。

沈菀脸色不好，估计与此事有关。

可惜除非凶手是秦府人，明兰有无数双眼睛、耳朵可以同时盯着，否则几天几夜都不一定能知道原因。

逛了一圈秦府没发现有用的消息，她只能暂且放下，到入紫竹林。

紫竹林荒废、无人打理已久。

阴气阵阵，吹得竹枝作响，像是少女幽怨的低声哭泣，显得此地越发幽森诡谲。

进去一看，确实有十来个少女。

夜一深，她们便会从井底出来，三三两两地四处飘荡，像是相约着出来玩乐。

唯一一个勉强算有意识，却时疯时好的红衣女人坐在石井上，望着其她女鬼不做声。

此刻她很安静，是好的。

明兰想着，飘着靠近了她，红衣女人有预感地望过去，惊讶中朝她笑得温柔。

“咦，你怎么来了？”

明兰我亲人给我捎了不少好吃的，我拿来分给你们。

活人有自己的日子过。

一般而言，尚记得亲人的人们也只有会在逢年过节或者祭日才会拿出一些祭品来拜。

像明兰这种带有很多各类精致食物，常有衣裳换的鬼基本没几个。

红衣女人看了，温和的语气里满是真挚：“你亲人对你真好”

明兰抿唇笑了笑，他对她是真的很好。

红衣女人招呼着其她小鬼过来。

小鬼眼神懵懂，却能感知分辨到好与不好，表达出高兴和伤心。

等她们吃完了，再飘出去玩，明兰跟红衣女人打探起秦府婢女的事。

红衣女人惨白脸色微微一变。

红衣女人的活动范围在紫竹林，明兰其实不抱多少希望，只是随口问问。

可见此，她觉得红衣女人知道。

明兰你，知道？

“她来了。”她一下子闪到明兰面前，笑如鬼魅，阴气森森，“她来了。”

明兰谁？！

“不行。”红衣女人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她很哀伤，“不可以，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突然间，红衣女人又变了。

“不无辜，她哪里无辜了，是她自己撞了上来！”

“对，她没有错，她只是想替我们报仇，她有什么错，她没错！”

“伤害无辜的人就是错。”

“我们呢，我们难道不无辜吗？！”

“可若伤害了其她人，我们跟那些害我们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

红衣女人像是在扮演几个人，时而疾言厉色，时而哀婉劝慰、时而当中立者讲道理......

渐渐地，她身上的气息、状态越发不稳，其她小鬼受到影响，像是要随时发疯，恢复死状。

明兰不敢再听，寻找机会，闪身到红衣女人面前，紧紧抓住其手腕，输入阴气。

与此同时，一幅幅画面闯入明兰的脑海里。

小女孩、男人、绘画、投井、深夜、井盖、一男一女、粗麻绳......

明兰脸色倏地一白。

*

烛光明亮，燕迟背靠长椅，翻动着手里的书册。

悄无声息地，眼睛余光里闯进一个雪白糯米圆子的身影。

抬头一看，意外，也不意外。

正是某只自从说遇到麻烦事，可以自己解决后，常常夜不归宿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