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们常常称赞他的种种优点,老师们更是对他出众的数学能力赞不绝口,而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夸奖他人格魅力十足。
她琢磨了一下,感觉自个儿好像真的没他那么优秀。他简直完美得吓人,这让她有种想要悄悄躲到墙角的冲动,不想让人发现她此刻那微妙的情绪波动。
原因就是,她有点自卑了。实际上,从初中的报名日那天起,她就注意过他。那时,她远远地看着他,知道他并没看到自己,她还暗自庆幸,要是被他发现了,她可能要兴奋得不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总是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的脸格外引狼入室,生怕有人对他图谋不轨,但突然她想起了自己爸妈,她恍然觉得和他说些心里话,那都是错误。
她的父亲是一名医学美容技术员,也是医院公认最年轻帅气的医学讲师。年仅三十岁的他,深受病人喜爱,短短几年便荣获“优秀医生”的称号。然而,他的生活并非表面那般光鲜亮丽。
每当他回到家,总要面对父母频繁激烈的争吵。母亲气得不行,家里的锅碗瓢盆瞬间遭殃,传来“咔嚓”的破碎声,满地都是碗片,她则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父亲,眼神充满愤怒。
白欣曾思考过自己存在的意义。难道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给这个家增添热闹,让父母争吵不断吗?于是,她竭尽全力,拼命学习,每天至少保证五个小时的睡眠,其余时间则用于起床、洗漱、吃饭,然后赶到学校埋头苦读。
一到早读课,她总是最有精神的那个,背单词的声音都能震破屋顶。
但是,她的努力和汗水都好像在她父母面前就是个摆设,他们还是在争吵不休。
她妈妈身为专业的抑郁症治疗医生,原本对情绪管理游刃有余。然而当她步入二十七岁的年华,却突然发现自己难以驾驭内心的情感波动了。或许,是在医院工作中积累的种种压力和挫败感使然,她开始频繁地向爸爸发泄脾气,仿佛要把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倾倒在爸爸身上。
她想了很久,终于不想了,开始注视着他那张脸。
在这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每过了三秒她都悄然喘息好几秒钟,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连周边的事物都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煎熬般的十秒钟总算结束了,对白欣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种痛苦又难堪的经历。
毕竟,她从未试过和一个男生对视这么长的时间,这种经历让她的内心倍感不适,情绪更加不宁了。
甚至是不想对面前的男人说一句废话。
因为她大概已经开始反感他了,心头涌上一种挥之不去的抵触情绪,这股厌恶感就像沉甸甸的铁锤,冷酷而持续地敲打在她内心的某个隐秘角落。
但她心里也明白得很,表面上对他厌恶极深,其实是装出来给别人看,让别人了得她对他只有厌恶讨厌,但骨子里其实深深喜欢着他。
她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皱眉,有点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那位身材圆润、略显丰满、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眼镜的语文老师,再次开口了。
他慢悠悠地说道:“同学们,现在请你们回想一下,在刚刚的对视环节里,你的同桌给你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呢?”
“给大家十秒钟的时间”
十秒钟匆匆过去,老师环顾四周,就白欣心态最平静,毫不慌张。
便手指着她:“你上来讲讲你同桌是咋样?”
她敷衍的“哦”一声,表面上她平静,实则她慌张的要紧,刚刚根本就没看出来同桌是怎么样的人啊。
说同桌帅气逼人,梅开二度,还是说他学习水平特别好,罢了,要说就说他不好的。
“我觉得我同桌这人够狂傲冷酷的,十足一痞子样儿。就拿一个星期前的事来说吧,有个同学不小心把水溅到他身上了,他立马就对那同学大打出手,边揍还边骂个不停。”
“噗嗤”一声,时焰当真是被她给笑到了。
应该没这一回事吧,那会确实有人将水故意泼在他衣服上,遭受泼脏水的他,一时间没有生气,而是走开,因为他身穿不是他自己衣服,是别人借他的衣服。
自从发现那件衣服被那个男生故意搞脏后,他气得不行,立马直奔9班去找这位男生算账。他不仅要求对方赔偿衣服损失,还特意强调,这件原价八十块钱的衣服,现在只让他赔五十多,完全是看在他经济条件不好的份上才给他打折扣。这已经算是他相当大度的表现了,听闻他以前是个校霸,只要谁对他变本加厉,就骂别人几句,在别人眼里他是要情商没情商要智商没智商的人,不过那男生还真没白占这五十多块钱的便宜。
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好笑。
白欣胸有成竹:“你笑什么?”
老师没有理会时焰当时的笑,目视着白欣脚步缓缓走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同学们还在懵圈中,没彻底明白白欣的同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就被他突然的偷笑给整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原来,描述一个人还能这样子说,这可一点儿也不像平常时焰的性格和做派啊。而且,他竟然还动手动脚、恶语相向,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冤枉嘛!
连他本人都觉得她谎话连篇,说谎时还不带笑脸,理直气壮说。
瞅见他那抹微笑,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到底在笑啥?有那么好笑吗?不对劲儿啊。还有,你老盯着我看干嘛呢,该不是对我有意思了吧?”
他轻轻晃了晃头,笑着回应:“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所以才笑的。”
这句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就像一道光照亮了白欣那张原本愁苦的脸蛋儿,瞬间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这家伙确实挺会哄人的,估计是仗着自己那帅气的长相,尤其是那笑起来的风采,更是魅力十足,潇洒得不行,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让她的心情转晴了。
她以至于想要打破自己的头,让自己傻,不想懂得他那微笑的含义。
忽然,有人好像戳了戳她的后背,她渐渐转身看后桌,“怎么了?”
许纯低声嘀咕道:“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不过白欣呐白欣,你这胆子可真是不小啊,连班级头名都敢惹。我可不是故意吓你,但我要说的是,你这样撩拨他,并不是说他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关键点在于,他那群铁哥们儿可能会因此来找你算账。轻点的情况,可能也就是指着你鼻子训斥一顿罢了。”
白欣说:“同学,我挑衅他了吗?别蹬鼻子上脸找存在感好吗?”
许纯同桌方才好好把头埋在试卷里,听闻白欣那话,立马起来惊恐的看着她。
却被时焰突如其来的手掌奋力将他压在桌上:“看够了吗?”
时焰一直以来都是个脾气温和的人,遇到对他人态度不好或者遭人辱骂的情况,他习惯用行动和言语去传达自己的不满,而不是针锋相对。当他被人惹到忍无可忍,不得不按住对方时,那样子就像是在吃醋一样少见而特别。
然而,他这次按住同学的脑袋,是自以为同学在看他。
同桌扭头,眉头紧蹙的盯着书本,丝毫没听清她俩谈话。
“白同桌,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白欣摇摇头,没说什么。
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全神贯注地讲课,然而有几个同学却在座位下面低声私语,显然对老师的讲解不太上心。但是,白欣却听得特别认真,一个字眼都不愿意漏掉。
年级第一却是非常嚣张跋扈,丝毫没把老师放在眼里,在下面为所欲为,生怕老师看不见一样。
白欣突然听清他和他后桌的谈话声,本来是想过制止他们讲话,可铃声陡然从她耳畔旁响起。
她打算没叫。
这节课可是今天的最后一节了,一下课就能回温馨的家啦。而此刻,下课铃已然响起,同学们早在几分钟前就纷纷提前收拾好了书包,整整齐齐地摆好桌面,就等铃声一响拔腿开溜。可唯独她,还俯身在抽屉下面翻找着作业和课本,就像生怕落下什么宝贝似的。
直到她终于把东西都整理妥当,书本也都好好安置好了,这才发现,回家的念头早就悄悄在心里冒泡了。
许纯一眼瞧她要走,本想挽她的手让她跟着她一同走的,况且……
她们还顺路。
可被时焰先行一步。
男孩单肩背书包朝她缓缓走过来:“一起回家吗?”她识趣地点点头。
浮云缥缈,湛蓝的天色渐深,仿若泼上一笔浓墨重彩的鲸蓝色的墨。
转眼间,她们已跨出学校大门,女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对他表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张帅气迷人的脸庞,心中暗自琢磨,怎么世界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家伙呢?
他那容貌,能抵过全校校草,校草就是自己拼了命,那也没他帅气,可能,是因为,在她眼里,男孩永远都那么帅气。
“那个你上写作文几分啊?”男孩忍不住性子问。
她故意压低声线:“没考!就是语文比你高!”
时焰觉得现在她有点胡言乱语,换做别人也许早就离开了,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和大多数男生不同,无论是否对她有特别的好感,他都会全神贯注地倾听她提出的问题和内心的烦恼。
他这样做并非出于对她的情愫,而是源于他一贯的性格使然——这种真诚且专注的倾听习惯早已深入骨髓,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
也正因如此,他深受众多女孩的喜爱。
时焰目光敏锐,一眼瞧出白欣脸色有异样,他心急如焚,赶紧快步上前,语气满是关怀:“白欣,你今天怎么了?脸色差成这样。”见她久久默不作声,时焰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试图找出端倪。
她惊讶地甩开他的手,愤道:“你做什么?”
“刚才见你脸色不太好,我才伸手碰了碰你,还以为你是不舒服,想替你量量体温。结果你反应这么大,看来真是我弄错了?要是真有哪儿不对,那你就尽管扣我分好了,毕竟听你们女孩子说,遇到这种情况都爱记个账啥的。”
“那你说的这一个记分的方式,就是说,我要拿个本子,把从今天到明天再到后天,你所有让我感到不爽、亏欠我的事都记下来,每条当作扣分项。反之,要是你帮了我什么忙,就在上面加分,对吧?我说的这些理解没错吧?”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走。
很久的时间过去了,天空仿佛被泼上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那画面极美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表的异样感。原本喧闹不已的他们,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此刻,四周静得连一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都未曾听见,他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沉寂。
他质问道:“所以……你那作文到底考了多少分”
女孩朝他摆着自信潇洒的样子:“37。”
自从女孩在自家门口跟他挥别,说声再见,他就改变了路线,刻意绕开与她家相通的那条路。听说时焰家虽也在这条路线上,但这路蜿蜒崎岖得惊人,尤其那陡峭的上坡段,简直叫人瞠目结舌。
别瞧那小山坡貌不惊人,爬起来真心不是开玩笑的,对体力稍逊的人来说,每往上迈一步,都像在生死边缘挣扎一番,那种痛苦程度,毫不夸张地说,能跟丢掉半条命相提并论,根本让人难以顺利攀登。
而且那小山坡是极为长的,他自然要花上功夫走上的,也得骑自行车上去,也是种美好选择。
她是怎么听别人说他家那条大路是这么一个样子。
起初她还不信,现在也是一样。
推开家门,她一眼没捕捉到妈妈的身影,却瞅见餐桌上正蒸腾着热气的饭菜,仿佛刚出炉不久。
起初,她猜测妈妈定是在厨房里忙碌烹调,可眼前分明已是满桌佳肴,怎会还在做呢?心中涌起一股好奇,她悄无声息地移步向厨房,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怕惊动了谁。
当她蹑手蹑脚踏进厨房,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心中的困惑不禁加深:妈妈到底去哪儿了呢?
她寻妈无果,转念奔向其卧室。轻轻推开门,果然,妈妈正安然熟睡,嘴角挂着笑意。
她一直纳闷,为啥妈妈总能在梦乡中微笑?难道老妈打心底爱上了睡眠?
记得妈妈曾提过,她享受睡梦中的那份欢笑。此刻,亲眼所见,谜底揭晓。
她瞧见妈妈今日疲惫不堪,饭罢已悄然歇息于房中。
心念于此,女孩便径直前往厨房,寻觅尚可能用上的饭碗饭筷。一番搜罗后,她亲手舀上一碗饭,独自解决晚餐。碗筷备齐,她步至饭桌旁,将饭碗稳稳置于桌面,手中紧握双筷,静候开餐。终至落座饭桌前,她再无顾忌,大快朵颐起来,全然抛却平日那份淑女应有的矜持与优雅。
白欣吃着晚饭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连吃饭都忍不住想起时焰。
幻想着他身穿着那件天蓝色校服的样子,左边一处的肩膀背着书包,后背倚靠着白墙,远远看他,他大概一米七五的身高,在她心中,他是她至今见过的初中男生中,最高的、最帅气的,更是学习成绩无人能敌的那个。
她常琢磨着,现在才初一下学期,时焰就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莫不是他爸妈也是高人一头吧?
可惜这她是没遗传到能长高个儿的基因,她妈也就一米六九,她爸更是只有区区一米七七。不过乐观估计,小姑娘将来怎么也能蹭到一米六七上下,尽管如此,比起时焰来,还是得矮上一截儿。
她从遇见过他之后,她就一直想要快点长高,现在只有一米六二,而他比她高上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