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扯了扯唇角,平白觉得自己低了他一头。
将被褥掖好,无心冷着脸打开了房门。
茶水氤氲出雾气,萧瑟敛着眸子,呷了一口,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二人一白一蓝,倒是为这冬日又平添了两分萧索。
无心靠着凉亭柱子,双腿交叠,挑了下眉,“萧老板,要算账可快些啊。”
“可有避开她伤口?可有为她清理?可有帮她暖好身子?”
锋锐的问题如同倒豆子一般似的噼里啪啦地砸在无心身上,萧瑟周身似乎围着一片阴云,气压很低。
任谁出门一趟回来被偷家了,都开心不起来。
“她的伤是谁做的?”无心不答反问。
萧瑟起身,掸了下衣袍,“她没说,不过…有些头绪了。”
“此人与你倒还颇有渊源。”茶香在齿间留痕,萧瑟望着她房间的方向,轻声说道,即使隔着距离,却仍是怕将她吵醒一般。
无心上前一步,同萧瑟并肩而立,“只是和我吗?”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点透,各自却已经心中有数。
无言半晌,无心才道:
“你觉得应该如何呢?”
“伤不在我身,我亦不能为她承担半分痛楚,无心,你不该问我想如何,你该问她。”萧瑟敛眸,心底泛起丝丝钝痛,想起那日她靠在他怀里,鼻息微弱的模样,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替她原谅的话。
无心攥着手指,侧过了身,望向今日的月。弯钩似的悬在墨蓝色的天空,将旁边的云染成银白色。“慕凉城那位听说已经动身了。”
谁都知道,萧羽是那位天下第一要护的人。
她想报仇,并不容易。
萧瑟牵扯皇室,和萧羽不算亲近,却始终有着血脉羁绊,若是帮她,未免会被人说成冷血,不顾手足之情,难当大任。
可能还会被百官口诛笔伐。
想到这里,无心轻轻啧了一声,高堂庙宇,规矩就是多,还是他天外天自在许多。
萧瑟捻着腰间玉牌的穗子,“假和尚,他可是你亲弟弟。”
“彼此彼此,萧老板。”无心背着手,略一回眸,狡黠一笑,“不过我有个法子。”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主意。
五更天,天色现出一线鱼肚白,月姬被燥热捂醒,男人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脸侧,身体的温度似乎快要把她融化。
“嗯…”
低哑的嗓音透着些靡丽,一个音节就叫人忍不住地想歪。
“阿月…我不在时,看来你也没闲着。”萧瑟拂开落在她眼睑的发丝,不知是叹还是怨,总归是不悦的。
“你这山庄,人人都可进…”
方醒的女人讲话还带着一点儿鼻音,将她的声音浸软,这样毫无攻击力的语调,却能将四周稠密的空气烧融。
萧瑟被她气笑,只是掐了掐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念道:“回来又发现你多了一处受伤的地方,如何罚才好?”
黑暗里,月姬准确地捏住了他的唇,“你好吵…”
许是困极,她与萧瑟的相处竟然流露出一点自然的甜蜜来。
“这里,疼呢,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