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当然不会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舔了舔尖尖的牙齿,望着流淌到下个台阶的汤药,眼神黯了一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难以容纳两人一起通过,宫子羽身前紧贴着少女的柔软,她的呼吸从他的喉结上轻轻撩过,叫他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阿禾…是不是挤到你了?”
沙哑的声线将一句简单的话拉得很长,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咽喉之间挤出来了这几个字。
胸前的脑袋迟缓地点了点,知禾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畅。
宫子羽下了决心向旁边挪了一步,吸腹耸肩,恨不得把自己压扁。
他握着柔荑,却又好像生怕捏疼了她,只敢虚虚地攥住。好不容易勾着腰出了密道,宫子羽倒比柔弱的知禾还要累上一些一般,满头大汗,被风一吹,还抖了下身子。
“阿禾想去哪儿?”
她只说让他带她出宫门,却没说具体想去哪儿。
“万花楼。”
雏鸟自然只想归巢,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去。
宫子羽的脸色却变了一下,开始支吾起来。
知禾捏了下他绯色的脸颊,被那里的温度一烫,连忙缩回手。
可宫子羽望着她就生不出拒绝的心思了。
即使他知道那里有怎样的浪荡恩客,或者穿着暴露的妓子。他捂着知禾的眼,也捂着自己的,摸索着上了楼。
偶尔会有一两声娇笑,调戏他们又是在玩些什么新鲜花样,这样的声音打马而过。
“知知?”
细微的脚步声有些混乱,知禾再侧耳去听,便只能听见紫衣的声音了。
她扒拉开宫子羽的手掌,一头扎进了紫衣的怀里,狠狠地蹭了蹭。
闻到紫衣身上熟悉的安神香,知禾竟打了个哈欠。
“我想睡觉了…”
“宫门竟这般亏待你不成?连觉也不叫你睡饱?”
紫衣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余光扫过内室,神色不变。
“是姐姐这儿的安神香管用。”
万花楼既是花楼,总有些调情的手段,一到晚上,咿咿呀呀的声音便不绝于耳,知禾每每躺在床上,好像总能听见夹在两边的房间传来的靡乱的吟哦。
紫衣便配了些安神香给她。
“去睡吧。”紫衣为她卸下钗镮,如瀑的青丝便这样散落开,如同锦缎一般,从紫衣手臂滑落。
悲旭应该没那么蠢,会藏好才是。
片刻之前,悲旭还在同紫衣说话,望着青烟自香炉中袅袅升起,一向不解风情的男人有些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乱七八糟。”他冷着声点评,一条长腿屈起,靠着窗棂,侧着头闻外头清冽的冷风。
“知知喜欢,习惯了。”
紫衣握着香剪,扶着衣袂,就要将那燃着的香剪了。
“呵,难为你装得这么像。”悲旭语含讥诮,还带着一点不屑,他身子向后仰着,似是在睥睨着一切。片刻起身,领先紫衣一步将那里头的香捻灭。
“再讲一句,我就喂你点好东西。”
一只通体发黑的蛊虫伏在紫衣的虎口,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它缓缓地,蠕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