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量高,此刻折腰,望见知禾通红的一双眼,水雾洇湿了她的眼睛,鸦青的睫毛颤抖得厉害。
“做什么?”她撇过头去,吸了下鼻子,“沙子吹眼睛里了。”
巴太皱起眉,思考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他毫无经验。
脑子混乱之际又被知禾接下来的话投下一颗惊雷,将他炸得慌乱。
知禾:“我要走了。”
“去哪儿?多久?你还会回来吗?”
巴太慌了神,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也想起方才漏音的听筒里传出的信息。
她要回北京去相亲了。
一瞬间,他也觉得委屈了。
怎么亲了就走的。
“不知道。”知禾顿了下,“但我想回来。”
巴太捧着她的脸颊,叫她说话时能看见她的眼睛,确认里面不是轻佻的玩笑后,他郑重地说了句:“那我等你。”
重重的吻落于知禾的面颊,唇周,不消片刻,又变成了细密的吻,轻如片片离别的秋叶。
巴太红着眼眶,最后一个吻,落在她额头上。
“先回家,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知禾:“明天不是木拉提的周年祭么?不用送我了。”
“我要送。”他声音瓮翁,将她的手攥得很紧。
像个小孩闹着脾气似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巴太只兀自将知禾揽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隔绝这凉丝丝的夜风和将她的温热镌刻进骨子里头。
木拉提的周年祭让巴太的家里变得有些拥挤,托肯的家人一听她想改嫁,便连忙反对。
“知禾是城里人!我跟你们说不通!城里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了。”托肯抹了下眼泪,乞求又委屈地看向知禾。
她们的困境有些相似。
虽然别人的家事她不好插嘴,但托肯即然已经开始求救,她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隔间传来声重重地敲击声,随后是巴太反驳的声音。
托肯吓得缩了下脖子,即使认识巴太这么多年,她也很少见到他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刻。
不过,也仅仅一瞬。
巴太很快平静下来,“我不会娶托肯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力坦皱着眉:“谁?”
“知禾。”
“我不允许!巴太!你属于牧场!”
这声甚至比方才巴太的声音还要更响亮,以至于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苏力坦到底说了什么。
猜测纷纷。
巴太深深呼了口气,出来就迎上了几道好奇的视线。
巴太:“东西收拾好了吗?”
他坚定地走向她。
托肯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不过想到她也有这样一个人,对她这样好,她就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勇气。
知禾说得对,婚姻不是为了面子,她经历过一段丧偶式的婚姻,绝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这样将就下去了。
马儿晃了下尾巴,从草地里抬起头,巴太将她的东西背在身后,让知禾踩着他的大腿跨了上去。
将马镫调到合适的程度,巴太毫不费力地上马,从身后拥住她。
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马和骆驼有时候比小汽车还要好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