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秀被知禾这声惊得一抖，她推了下眼镜去看知禾。
许是因为生气，她白皙的两颊飘上了薄薄的粉色，又将手攥得很紧。
但下一刻，白皙的手臂上就覆上了一只皮肤颜色更深的手。
顺着望去，是巴太。
知禾身高只到巴太的肩膀，如今二人肩胛相触，从文秀的角度来看，男人已经将知禾完全拥进了怀里，但他表情是局促的，是不安的。
他眉头深锁，想去听话筒中的内容，却又觉得不礼貌，克制着自己，身体前倾一小个弧度，却又马上收了回来。
知禾抿唇时，嘴唇旁边会出现个小涡，文秀莫名很想戳上一戳。
巴太也是这样想的，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就渐渐飘远了，但下一秒就背她的声音拉了回来。
“要嫁你们嫁。”
“有时候生活会让人受伤”，文秀默默地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然后移开了视线。
知禾气冲冲地打开门，当巴太以为她要狠狠甩开的时候，她却只是长舒了口气。
拧着的眉头像是纷乱的草团子揪在一起，巴太默默地跟在她身边，在听见她又一次叹气的时候，指腹轻搭上她的眉骨。
一下又一下的揉捏，甚至有时故意搞怪，将她眉尾向上拉。
巴太：“笑一笑嘛。”
他似觉得不满足，又扯着自己的脸，做了个鬼脸。
“皱眉会长皱纹哦。”
“长皱纹的话就会变成老太太…”
“变成老太太就…”
他一个人开始碎碎念，知禾气着气着就笑了。
她用力地将他的脸向外拉扯了一下，“你老得一定比我快！”
哪有这样跟女孩子说话的。
巴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是应该的，我晒的太阳比你多。”
“笨蛋…”知禾嘟囔了声。
可又仿佛看见了他皮相里的那颗清澈、柔和的心。
他大可说些漂亮话哄她。
哦，知禾想起，他或许也不会说漂亮话。
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很直接，都是不加遮掩的纯粹。
要账的文秀从小卖部里追出来，蓦地停住了脚步。
头发糊在她的眼镜上头，西风呼呼地吹，她拨弄了两下，眼前才得清明。
知禾绑着个低马尾，长发在她身后甩着，巴太在前面跑，她在后头追，手里拿了件刚才在小卖部买的零食。
膨化食品包装鼓着，像一只气球，轻飘飘地砸在巴太身上，然后掉到地上，巴太捡起来拍了拍，抖落了沙子，又笑嘻嘻地递还给她。
文秀在心里写下：“生活也会教会人爱。”
她理了下头发，快步走上前，“那个…巴太是吧，你哥哥木拉提欠我们小卖部一些钱，喏，账本在这里。”
“两千多？”
巴太挠了下脸，“我家现在可能没有这么多现金，我回去和我爸商量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赖账的。”
“好，不急的！”文秀摆了摆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大概要多久呀？”
“后天吧。”巴太认真道，“后天，后天我们家一定来还债。”
他俩说话时，知禾就在一边踢着草，脑子里思绪纷乱，眼前荒芜空荡荡，草也是枯的。
巴太就这样弯着腰，以一种荒诞的姿势出现在她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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