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沙哑至极,范闲稍撑起上半身,就见她柳眉蹙紧,连忙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脸颊,温声哄着:“我去把他带走。”
“快去。”知禾转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脚在被子里轻踢了他一下,尾音发闷,显然已经到了生气的边缘。
范闲寻着空隙,将被子撩开,在她腮边含吮了下,在对上她幽怨的眼时,连忙赔笑,“我现在立马就把那小子扔出去!囡囡再睡会。”
出来时,范思辙正抱着个绑着红绸缎的小锣鼓,鼓槌在他手上转了圈,眼看就要敲响,范闲连忙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拍了下范思辙的脑袋。
范闲:“干嘛呢!”
范思辙一甩刘海,摇头晃脑,“自然是为哥哥大人敲锣打鼓,向府里宣告喜事啊!”
“我喜你个头!”
“洗头?”
范闲一拍脑袋,闭了闭眼,“你!出去!不许说话!捂着嘴出去!”
他压低了声音,但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两人此时交头接耳的样子显得有些鬼祟。
范若若着着一件浅蓝衣裳,眼见此幕,直接上前拧了一下范思辙的耳朵。
“范思辙!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姐!姐!咱好好说话不行吗?”
范思辙跳脚喊疼,一时没控制住音量。
“范闲。”
一道和这边格格不入的娇慵声音忽然插入,范闲一怔,范思辙和范若若则连忙抬头望去。
房门先是被推开一条窄缝,柔若无骨的手指慵懒地搭在木色的门框上头,随后窄缝缓缓扩大,风卷着一片鹅黄的袍角从门缝里钻出来,花苞似的脚趾藏在裙摆之下,微微蜷着。
范思辙深吸了口气。
分明是很快的一个动作,但在几人的眼里却仿佛被无限延长了。
她披了件靛蓝色的宽大外袍———显然是范闲的,莹若美玉的脸皱成一团,指尖被自己捏得有些泛白。
范若若听出她话语中的不悦,即使被这神妃仙子般的面容蛊惑了一瞬,她也很快回过神来,朝着知禾笑道:“想来这就是嫂嫂了,思辙顽劣,扰了嫂嫂清净,我这就让他给嫂嫂道歉。”
这一番话说得巧妙,既平息了知禾的怨气,又推了范思辙一把,同时还将她的身份坐实,简直是一石三鸟。
范闲微微颔首,上前为知禾拢紧了衣服,揉按着她的素手,还带了一些讨好的神态。
“我在这给嫂嫂赔个不是了。”范思辙连忙拱手,头向上仰着,两颊的肉都绷紧了,看上去很是紧张。
知禾倒没说话,只在范闲腰间拧了一把,什么呀,好像她要欺负小孩儿似的,这么严肃。
她没留情,范闲一个激灵,讪笑了两声:“你嫂嫂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范若若上前一步,甜言蜜语似是不要钱样的往外头蹦:“嫂嫂这样天仙似的人物,自然不会和我们这些凡人计较。”
“只是哥,今日我来是传个消息,太子约你后日游花船。”
范闲:“太子?”
知禾:“什么是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