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将光影分割得破碎,谢必安一把捞起李承泽,迅速隐没在了黑暗里头。
李承泽听见知禾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渺地传来。
她说:“算了,我知道是谁。”
原本就因紧张而扑通狂跳的心脏此刻像是被沁入了一股缓缓的暖流,李承泽知道自己的思想已经病态了。
即使现在像只阴沟里的老鼠,默默地偷窥着她,竟因为她能辨认出自己而喜悦。
他微低着头,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那里的热烫。
一旁的谢必安抱着剑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见李承泽唇边忽勾勒出一抹阴鹜的笑容,那里还停留着未散尽的喜悦,连眼神也还是温柔深情的。
割裂得很。
阴测测的语调像从树上抓了把冰碴子揉进了喉咙里头,虽然被风吹得微不可闻了,但冷意透骨,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谢必安,北齐使臣不是要到了吗,你去看看,若里头有范闲…”
李承泽没忘记知禾说过的话。
作为范闲的替代品,正主回来之后,他便会被舍弃。
如今回想,当初知禾的语调带着几分玩味和戏谑,未必是真心实意想将他当作替身,可李承泽并不敢赌。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凌厉的眉眼一竖,李承泽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谢必安手指在剑鞘上悄然收紧。
伴着凛冽的冷风,有萧索的杀意暴涨一瞬。
而殿内。
五竹脚步一顿,似疑惑地回望着她,“不杀吗?”
“这次回神庙,把东西带来了吗?”
“带了。”
五竹单膝跪在她面前,掏出了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绒布的面料暗暗发着光,知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顿。
“以后不要说跪就跪。”
她撑着床沿,腰身微斜,左腿叠在右腿上头,手稍微向前伸,却不知这个动作将她完美的曲线勾露无余。
只是这个高度,五竹若不想居高临下地看她,必是要蹲下或跪下的。
丝绒盒子里装着一颗魔方状的立方体,蔚蓝的荧光从拼接处露出来,若只看外表,全然瞧不出这是件大杀器。
知禾捏着那东西在手里把玩,这东西开启需要特定的条件,否则也不会这样随意地装在这样其貌不扬的小盒子里头。
五竹一瞬不瞬地望着,只怕那东西伤到她。
“五竹,范闲没死,对不对?”
五竹说不出来那是种怎样的体会,每每当她念出名字之时,他的程序总会莫名其妙地短路一下,不稍片刻又开始疯狂演算着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可从前,他听见范闲的名字明明毫无波澜,只有保护他的念头在一直待己。
可为什么,现在却有点儿难受了?
他并不知道,这种微妙的刺痛感,是嫉妒的具象化。
他想杀掉一切占有过她的人。
不,或许也不该用占有这个词语。
应该说…被她临幸过的人。
可因为她因此感到快乐,他迟迟没有动手。
忠于主人,一切以主人的意愿为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专属机器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