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关心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觉得内心熨帖。可薛洋到底不是个正常人。
光线太暗,他看不见晓星尘,却能想象到他蹙起的眉和微抿的唇。莫名,让人更想欺负他了。
……但他终究没有继续让他疼。
最开始钳制住他手腕时,薛洋其实有过不太妙的想法。
比如,他真的想过不然就把晓星尘牢牢缚在自己身边,让他和自己一样手染鲜血,污秽不堪,和自己变成一样的人。
他再伸出手,邀请他共堕地狱。
薛洋扮明月清风扮了八年,也知道自己秉性恶劣,作不得高洁无双的正派人士。
他一入深渊不返,却也想带走照耀在自己身上的一缕月光,同他相伴。
可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晓星尘,还是干干净净的最好。
薛洋牵着晓星尘的手腕,低声答道没做噩梦,只是今晚睡得浅,听道长回来就醒了。
薛洋的指腹蹭过晓星尘的腕骨,明知故问道:“道长为何过来看我?”
晓星尘不能视物,其他感官往往会更明晰。此刻万籁俱寂,他能感受到手腕处滚热的温度,以及阿洋落在他的腕骨上的,有规律,又有点发沉的呼吸。
晓星尘忍着没动,只当他是半夜惊醒,粘到人就不放的小团子,轻声道:“外出夜猎,为了避免你们因为糖吵架,路过铺子时就顺便买了。”
“想着放到你和阿箐枕边,每人一天一颗。”
没听到自己想要答案的薛洋挑了下眉,并不买他的账:“只是因为这个买糖?”
晓星尘咳了咳,只好不再打太极:“好罢。其实是挂心你讲的那个故事。”
晓星尘道:“围炉夜话时,我说阿洋大可不必太沉溺于过去。是‘大可’,并不是要强求你完全放下。”
“……嗯,完全放下之言太淡漠。那个孩子后来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只能从阿洋的故事里隐隐窥得几分,他应当过得很辛苦。”
“不过话说回来。”
晓星尘感觉到薛洋的呼吸轻颤,在发抖,他反客为主地握住薛洋的手腕,和那夜一样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话说回来,阿洋已经长大了。你捱过了那些过往,能够完整端正地站在当下,已是足够坚韧。”
“可以记得过去,但也要看明朝。”晓星尘声音本就清润,放柔后就显得格外好听,“日后有我在,不会有别人欺负你了。”
听到这句话,薛洋彻底屏住了呼吸。
心跳得有点过快了。
杀 人时那种将要冲破喉咙的快意都没有晓星尘一句话让他血热。
薛洋狠狠闭了下眼,把脏话生生咽在了喉咙里。
日后有我在。
不会有别人欺负你了。
……
可你又能陪我多久?
等到宋岚来了,等到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肯定会恶心透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