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影没有答应。
他知道人性贪婪,知道当日,一旦他同意了所谓“开山”,日后会有更多的人走上歧路。
这座山,从不为了人而矗立。
它生来就在那里。
后来……
后来人们听取了邪说,认为杀掉山神就可以夺取他的能力。
于是以受难的幼童妇孺为诱,引他入局。
娄影记得沾满掌心的血,和蔓延到骨髓的痛意。一滴一滴,浸染了山上风化的尘。
但在天罚降临那刻,他还是将那些人送下了山,给这里落了一层屏障。
意识还不算模糊之际,他看了一眼人们为他建起的庙。
庙宇在时间的蚀刻之下伤痕累累,风霜满身。
似乎一切在浩大的时间尺度下,都渺小的近乎于无。
他苍白的指尖深陷入地,无力地划出血痕,同裂空的白练一起为这里留下印记。
从此护佑地上的生灵,亦为山上之灵,留存处所。
从此生灵蔓长,唯余一人困守荒庙,看流云雾霭,听静谧山籁。
但其实,娄影从不讨厌热闹。
在元月十五当日,他会开一条界隙,听听山下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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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每逢上元节,池小池都会如约而至,和山神凑一次团圆。
千年孤独的谶语被打破,此刻月光姣姣,雾霭散尽,风止,声息,娄影和池小池在山上饮着同一壶月亮。
酒酣耳热之际,娄影附身,指尖触碰池小池的耳尖。
池小池被他摸得抖了抖,眉尾的小痣在光的涂抹下跃动,眼底一片潋滟水光,倒映着小小的一个娄影。
“哥……”
娄影的唇贴上了那处皮肤,温柔碾磨。
池小池攥着他的衣服,压出了数道深深褶皱,脸颊泛红,却也反客为主地捧起娄影的脸,在娄影近乎顺从的目光下,亲了亲他的唇。
柔软,热切,同糕点的甜腻和桂酒的冽然一起,在唇齿交缠。
接吻间隙,池小池抬眼,蓦地发现娄影也在看他。
娄影的眼底沉着乱人心弦的欲色。他难得喘息不稳,衣襟被自己拉扯得乱七八糟。
池小池走了个神,难免觉得……娄哥比自己更像会摄人心魄的狐狸。
照凡人常说的那句,就是很会勾人。
娄影撤开他的唇,指腹轻轻揩过他唇边的水痕,轻声道:“小池,接吻要专心。”
语毕,再度覆了上来。
山河为礼,星月为被。
万籁俱寂,万籁有声。
数年孤独,千年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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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绚丽的光色在眼前绽开的一瞬,池小池牵紧娄影的手,同他低声耳语。
“娄哥……你,嗯……能看到烟花吗?”
他的声音破碎而不成调,尾音牵连出麦糖一般的缠绵。
娄影放缓动作,硬生生延长了那份磨人的余韵,在他眼尾轻轻落了一吻。
“……看到了。”
池小池听着他话语里细微又性感的喘息,正想说点什么调戏的话,蓦地被他顶得一抖。
“娄,唔……”
娄影道:“我在,小池。会难受么?”
小腹酸软,甚至可以隔着衣料捕捉到几分形状。但因为娄影太温柔了,那点疼意近乎没有,更多还是难耐的痒。
“不难受。”池小池在他耳边吐气,“娄哥可以……再过分一点。”
但娄影一向很有分寸,听到他这一明显想要引人失控的话,也不过笑了声,又暖又欲,笑得池小池耳根发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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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似乎在羞怯,藏匿在了乍起的云雾间。
娄影替池小池清理好,穿好外袍,看他在自己怀里睡得酣甜。
此刻即永恒,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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