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安眉眼微弯,笑道:“以姐妹相称还是算了,阿烊就叫我安安罢。”
穆烊抿了抿唇,终是在她热切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安安。”
廖安笑意愈深:“嗯。”
此番会面后,二人跟着队伍一并领了出入凭证,又发现她们碰巧被分到了同一间弟子房。
廖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玉簪,又看了看穆烊手里的款式一致的玉簪,笑道:“我说嘛,缘分妙不可言。”
穆烊倒是很平静:“既如此,以后要请安安多指教了。”
这些日子里,廖安经常翻墙去穆府烦人,倒也勉强称得上是穆烊的熟人。熟人碰熟人往往都有无穷无尽的家常要拉,可穆烊寡言,于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廖安在絮絮叨叨。
“那日分别,我回去就被兄长骂了。”廖安委屈巴巴地控诉,“我只是不小心把他的青瓷弄碎了,他一副要让我给它们陪葬的架势,特别恐怖。”
穆烊点点头,又抬眸,一边眉缓慢地上挑。
廖安看着她的表情,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什么。
但是廖安的优点之一是可以给自己找台阶下,只要她不慌,那么慌的一定是别人。
“……嗯,自幼无亲无故这一点不是诓阿烊的。”
“我小时候在外边流浪过。”她仰头望了望檐角悬挂的灯,灯的光华映得周围树都现了重重皓影,一如那些时日里难以得见的天光。
她看了一阵,话语凝涩,又很快调整过来:“挺苦的,有上顿没下顿,还得提防着别的乞儿来抢。”
“不过我当时很厉害,那么些年的漂泊都受下来了,也没见缺胳膊少腿。”
穆烊本能地觉得,她没有如往常那般满口胡话。
自廖安的只言片语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孩子,终日在巷口蜷缩着,唯一高兴的事是有吃的,有太阳的光照进来。
穆烊道:“是很厉害……但也很辛苦。”
廖安收回视线,仍然是一副笑模样:“都熬过去,也就不算什么了。阿烊,我是个很真诚的人,那日说我喜欢你,想用你的墨宝解相思苦,还说阿烊是我见过的顶顶好看的人,都是真话,一句都不曾有假。”
廖安眸里映了灯笼的光,又亮又好看:“比真金还真。”
穆烊抬了眸,恰好与她目光相接。
穆烊辨不清她所谓的喜欢有几分调侃意味,却能看到她嘴角和眉梢蔓延的笑意。
轻浮却漂亮。
“……”穆烊收回视线,默默无言地走路。
廖安也收了声。她眸光半敛,嘴角微勾,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须臾后,二人到达了弟子房外。
她们把玉簪交给管事,便去发放衣物的地方领了统一的弟子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可以安心下榻。
廖安随手把玉簪放在了梳妆台上,施了个小小的清尘术,然后姿态放松地解下发带,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她从储物袋拿出看到一半的话本。
公主与替嫁侍女之间的故事,好像进行到……互表心意的阶段了?
廖安捻了捻话本的纸张,抬手拨亮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