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们都歇息得早,毕竟明日一早就要去鸿苕峰报道。
廖安睡得死,总是不自知的把被子一脚踹开,或者抱住被子……就是不好好盖。
“砰。”
穆烊缓缓睁开风目,淡定地看着廖安把被子干脆利落地一脚踹下床。
她起身,轻车熟路地替廖安把被子盖好,略显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该有七次了罢?
穆烊暗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床上,甫一阖眸,就又听到了那在寂静深夜里显得极为突兀且清晰的响声。
“砰——”
穆烊:“……”
像是认命一般,她再次起身,点亮微弱烛火,又帮廖安盖好被子。
廖安蹙着眉,似乎在做噩梦,有几缕碎发贴在她汗湿的脸颊上。
烛火微晃,廖安的眉心又紧蹙了几分。穆烊心下一动,忍不住轻轻拨开她的碎发,将其拢于廖安耳后。
却不料被廖安猛地抓住了手。
廖安含糊不清地道:“不要走……求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昏黄的烛光下,廖安的睫羽微微湿润。
“不要走……”
穆烊愣愣地看着被廖安紧紧抓着的右手,眸光柔和下来,手指轻轻抚平廖安眉间的褶皱。
她道:“好。不走。”
即使这样折腾了一夜,穆烊还是起得很早。
这算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无论穆烊睡得再怎么晚,她总是会在天空刚蒙蒙亮时,睁开眸子。
这一点她也没办法。
穆烊束完发后,见廖安依然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便走到廖安床榻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起来了。”
廖安“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只留给穆烊一个潇洒的背影。
穆烊:“……”
穆烊还是决定让她再多睡会。
她坐在桌前,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右手。
那是昨夜廖安做噩梦时,紧紧抓住的那一只。
“唔?”
廖安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杏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她瞥见正坐于桌前的穆烊,揉了揉眼睛,眉眼微弯:“阿烊。”
穆烊听到这一声“阿烊”,不动声色的将右手搁在桌前,食指有规律地敲着桌面。
她回眸,睫毛簌簌,轻声道:“安安醒了?”
廖安应道:“嗯算是。”
闻言,穆烊微微蹙眉,疑惑道:“什么叫做‘算是’?今日要去鸿苕峰报道,以防万一,还是早一些去比较好,切莫失了礼数。”
廖安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应答道:“大概就是,肉体已经醒了,精神还在沉睡。不过……”她顿了顿,一双似乎落满细碎星辰的眸子望着穆烊,朱唇轻启,嘴角浅勾,“不过,既然阿烊说要早点去,那我当然是听阿烊的啦。”
穆烊:“……你呀。”
廖安:“嘿嘿。”
廖安做事总是很利落,一会儿便拾掇好了床褥和自己。
她冲穆烊眨了眨眼,伸出了手,笑道:“走罢。”
穆烊抿了抿唇,并没有要牵着她手一并走的意思。
于是廖安干脆直接拉过穆烊的手,笑嘻嘻地瞧着她,柔声道:“我拉着阿烊的手,这样,阿烊就走不丢啦。”
穆烊:“……”
那一刻,穆烊真的很想问一句: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么会走丢? 把手松……
廖安抬起手,抚上了穆烊的脸庞。
很轻,很快,几乎一触即离。
……开。
她愣愣地想完最后一个字,脑子一片空白,眨了眨眼。
“阿烊对我很好。”
廖安抬起眼,唇边笑意深深。
“有些事情,阿烊可能不太记得,但是……”
廖安侧眸,轻声道:“但是,我记得就好。”
穆烊有些茫然地抬首:“什,什么?”
廖安道:“哈哈,没什么。阿烊对我真的很好啊,三更半夜的,总是不厌其烦地起来给我盖被子。”
穆烊道:“……那是不想让你染了风寒以免传染于我。”
廖安听到后,弯起眸子,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也算待我极好了。以前都没人给我盖过被子。”
这一句后,许久无言。
廖安与穆烊走在去往鸿苕峰的路上。
此刻春色正浓。
绿叶葱茏,花香芬芳馥郁,桃花开的正艳,入眼一片绯红。
廖安道:“阿烊。”
“嗯?”
廖安凝视着她,突然冒出来一句:“真好。”
穆烊抬起眸子,也凝视着她,虽然没有吭声,但眸中的疑惑却清晰可辨。
廖安笑着补了一句:“遇见你,真好。”
其实远远不止这一句。
她想。
真好。多年之后,还能再见到你。
真好。廖安此生,竟能得此挚友。
真好。我现在,也可以待你好了。
真好。桃花绵延,春色正浓,最重要的是……
——能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