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之时，学院大门前的云雾自动分开。
守门的仙童正打着哈欠，忽然瞪圆了眼睛。
青石小径上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张脸，似乎与前些年来参观学院的墨渊上神，几乎一模一样，就是稚嫩了许多。
“这、这……”
仙童手中的拂尘掉在地上，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少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衣袂带起的风里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学院。
瑶光正在指导新来的弟子上早课，忽见几个女弟子慌慌张张跑来。
“上神！小墨渊上神来了！”
听到这话，瑶光手中的戒尺，都差点没有拿稳。
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师尊的传信中提到，要派夜华来。
只是，这么快的嘛？
等她赶到正殿时，殿外围满了不敢靠近的弟子。
那白衣少年站在大殿前广场中央，清冷的阳光照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显得他格外风姿卓越。
瑶光的目光扫过殿外人群，突然定格在一个娇小的身影上。
素月死死抓着廊柱，指节发白。
她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此刻睁得极大，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见到了不可能存在的幻影。
“夜……夜华……”
素月无意识地喃喃出声，随即猛地摇头，用力揉了揉眼睛。
这个动作让瑶光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
除了青冥口中那个痴恋夜华的素锦，还有谁会对这张脸有如此反应？
少年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廊柱。
目光与素月相接的瞬间，小姑娘像被雷劈中般浑身一颤，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掉头跑开。
“师姐。”
少年走到瑶光面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
这声“师姐”叫得殿外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和墨渊上神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郎，竟然是芙蕖神尊的亲传弟子之一吗？
瑶光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底暗刻的逍遥阁印记。
是师尊芙蕖的手笔没错。
“师尊让我转告，三日后翼族有变，请师姐早作准备。”
少年声音清朗，用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传话语气，内容却让瑶光心头一紧。
她刚要细问，余光瞥见素月又悄悄回来，正往这边挪动。
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突然转身就要离开。
素月见状急走几步，“请、请留步！”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急切，“您……您可是……”
白衣少年脚步不停，转眼已到殿外。
素月提着裙摆就要追，却被瑶光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那是芙蕖神尊万年前新收的弟子，名唤阿夜。”
瑶光轻描淡写地说，“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交往。”
素月死死盯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
“你很在意他？”瑶光状似随意地问。
素月猛地回神，脸上瞬间挂起天真笑容：”只是觉得那位师兄长得真像墨渊上神呢！我在族中见过上神的画像。”
瑶光心中暗叹。
这孩子装得再像，方才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已经出卖了她。
素锦本就是因为对夜华的执念，最终落得个被贬下凡间，进入轮回，经历百世的情劫，且永不能再成仙的下场。
如今重生归来，竟还是逃不开这个劫数。
“去准备早课吧。”瑶光拍了拍素月的肩膀，指尖悄悄在她后心留下一道静心符，“今日讲的是水系仙法，你天赋极高，莫要辜负。”
素月乖巧行礼告退。
瑶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痴儿啊！”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素月在转身时眼神骤然阴沉了下来。
若不是夜华已经是芙蕖神尊的弟子，怕是刚刚那一瞬间，素月心中已经想出了一百种弄死夜华的办法了。
执念如刀，既可伤人，亦可自伤。
只是，她素锦既然已经转世重生，必然不会再重走前世的老路，否则，不如直接跳下诛仙台，死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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