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终年积雪,寒雾缭绕间,一泓温泉蒸腾着袅袅白烟。
芙蕖倚在池畔青石上,指尖轻抚着耳垂上一道几不可察的红痕,有些出神。
那是五千年前扇天道耳光时被反噬留下的印记。
她轻轻一笑,指腹掠过处,那点痕迹转瞬便消散无踪。
泉水突然泛起涟漪,夜华那张与墨渊越来越像的脸出现在屏风后。
芙蕖眸色一凛,广袖翻卷间一道罡风骤起,少年如断线纸鸢般被掀出不周山结界。
待他踉跄落地再准备进入不周山时,却发现整座仙山都对他闭了门扉。
昆仑虚的云海翻涌如潮,墨渊执卷的手一顿,抬眼便见幼弟垂头丧气踏进殿来。
听罢原委,这位素来沉稳的战神额角青筋突跳,反手召出鞭子,就要追着弟弟揍。
惊得殿外仙鹤齐齐振翅。
一个月后。
温泉氤氲的水雾中,出关的芙蕖周身金光流转,湿衣瞬息干爽如新。
忽见水面凝结成冰,霜纹如蛛网蔓延。
东华帝君紫衣曳地,玉冠束起的银发垂落肩头,看着分外惑人。
他的手中琉璃托盘里盛着新制的芙蓉酥与雪芽茶。
“他回昆仑虚了?””芙蕖捻起茶盏,氤氲茶烟模糊了她的眉眼。
“墨渊追着他打了一顿。他就把墨渊收藏的太古遗音琴弦扯断了两根。”东华语气平淡,眼里却带着幸灾乐祸,“说是要给你做发带。”
芙蕖额角突突直跳。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了。
夜华似乎对墨渊有着莫名的敌意,隔三差五就要去昆仑虚“借”点东西。
上次顺走了墨渊从折颜那里讨来的珍藏万年的桃花酿,上上次把人家书房里所有带莲花的诗画全卷了回来。
“我去把他拎回来。”芙蕖搁下茶盏正要起身,袖摆却被冰凉的指尖勾住。
东华眼底晃动着温泉蒸腾的雾气,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软,“他回昆仑虚,不周山才好不容易能清净些。这不好吗?”
“咔——”
温泉的水已然冻成了坚冰。
芙蕖翻了个白眼,掐诀化冰为水,很快就将温泉恢复了原样。
“你有病?拿本尊的温泉汤池撒气?”
她冷眼睨着东华,“罚你去将三千台阶都扫一遍,不许用神力。”
明明夜华几乎是东华一手带大的,如今却相看两厌。
此刻的芙蕖忽然一点也不想理会他们俩,于是,便不耐烦地闪身离开这里。
东华垂眸望着倏然空荡的池边,掌心茶点尚有余温,心中尽是苦笑。
两两万年光阴如指间沙,他怎么就是捂不热芙蕖的心呢?
明明自己才是颗石头,不是吗?
他这块顽石竟比不得这些温泉畔的鹅卵石。
至少它们还能得她赤足轻踏。
他摩挲着手腕处的步离镯,被禁锢的神力在经脉中滞涩难行,恰似他此刻沮丧的心情。
……
离开温泉池边,芙蕖回到了自己的殿内。
墙上挂着的星图上,代表翼族的星域正泛着不祥的红光。
她尝试再次感应东皇钟的位置,果然又回到了擎苍的识海中。
五千年前她亲自出手的那场突袭仿佛成了无用功。
记忆闪回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她潜入翼族时,擎苍正在帐中与美人亲昵。
芙蕖记得自己是如何一掌劈在他后颈,又是如何用秘法生生从他元神中剥离出东皇钟的。
当时擎苍醒来后,大概只会觉得做了场噩梦。
她实在不懂,当年墨渊为何要将自己炼制出来的如此神器,交给野心勃勃的擎苍?
四海八荒的生灵,就这般不值得墨渊提前预判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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