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晨光熹微，赶山堂的门板刚卸下，外头已排起长龙。
宣夜握着药碾的手微微一顿，看着芙蕖素手翻飞间，金针已然扎在了病患腕间。
“肺腑有损，当用雪莲为引。”芙蕖指尖轻挑，药柜最上层的玉匣应声而开，三片雪莲花瓣飘落药碾，“配三钱茯苓，文火慢煎。”
宣夜瞳孔微缩。
那匣雪莲是他珍藏的灵药，连摆放的位置都从未与人说过。
却见芙蕖已转向下一位老妪，掌心金光拂过对方浑浊的双眼，“白内障需金针拔障，三日后再来。”
“神了！老身看得见了！”
老妪颤巍巍摸着突然清明的眼睛，扑通跪下就要磕头。
芙蕖广袖轻拂，伸手托住老人，“诊金三钱银，后面排队。”
宣夜研磨药粉的手渐渐停下。
他看见芙蕖诊治第三个高热孩童时，指尖在患儿眉心轻点，一缕黑气被生生拽出；处理第五个刀伤汉子时，伤口在她撒上的药效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最惊人的是那个腹大如鼓的妇人，芙蕖只是将手掌悬在其腹部三寸处，就有淡金色光晕如涟漪般荡开。
“胎位不正。”她收回手，对呆滞的宣夜道，“取艾叶来。”
宣夜急忙去取，转身时撞见迟雪目瞪口呆的表情。
迟雪结结巴巴道：“哥，芙蕖姑娘她……她……你确定她不是神仙？”
“嘘。”
宣夜将艾叶递过去，看见芙蕖指尖燃起金色火焰灸烤穴位。
那火焰分明灼热，妇人却露出舒适的神情。
正午时分，一个浑身溃烂的乞丐被抬进来。
恶臭熏得众人掩鼻后退，芙蕖却面不改色地掀开腐肉查看。
“汞毒入髓。”她突然转头，“宣夜，你药柜第三格右数第七个青瓷瓶。”
宣夜心头再次剧震。
那是他秘制的解毒丹，连迟雪都不知具体位置。
当他递过药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芙蕖的手背，竟触到一丝不正常的冰凉。
“你有没有事？”
“无妨。”芙蕖吞下他未尽的询问，将丹药化入清水。
药液淋在乞丐伤口上，滋啦作响间腾起青烟，腐肉脱落处竟生出新肤。
人群爆发出惊叹。
宣夜却注意到芙蕖扶案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侧，让她的重量可以稍稍倚靠。
日落西山时，最后一位病人蹒跚离去。
芙蕖突然踉跄了一下，宣夜及时扶住她的腰肢。
隔着层层衣料，都能感受到她灵力透支的颤抖。
“逞强。”
他低声责备，却将早就温好的参茶递到她唇边。
芙蕖就着他的手啜饮，长睫在苍白面容上投下阴影，“你药柜里的《青囊书》残卷，明日我补全给你。”
宣夜呼吸一滞。
那卷他寻觅半生的医典，竟被她随口道破来历。
檐下灯笼摇曳，在她脸上投下暖光，方才还苍白如纸的唇色此刻沾了茶渍，显出几分鲜活。
送芙蕖回去时，刚路过门口，就听见里屋传来半夏的梦呓，“爹爹……”
芙蕖眸光一软，疲惫顿时爬上眉梢。
宣夜突然横抱起芙蕖，惊得她赶紧搂住他的脖子。
然后芙蕖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手，差点滚落在地。
宣夜死死抱住芙蕖，“别动。”
他声音沙哑，“你一点也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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