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娘”欣喜地计算着时间，预计次日下午，那束缚她已久的枷锁便能完全解除。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芙蕖，深深趴伏在地，“多谢大人。”
陈婉娘离去时，裙摆扫过门槛的瞬间，廊下的灯笼齐齐暗了下去。
“陈婉娘”的身影刚刚消失，半夏便轻手轻脚地站起身，缓缓踱步至芙蕖身旁，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将头轻轻依偎在她的肩头。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装睡。”芙蕖的指尖点在半夏眉心，一缕金芒渗入，“连呼吸都屏住了，倒是学聪明了。都听到了？”
半夏把脸埋进芙蕖的云肩，丝绸料子下传来沉稳的心跳声。
她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同情，“嗯，芙蕖姐姐，她真的好惨啊……可她又确实杀了那么多人，您真的没有办法救救她吗？”
芙蕖轻轻叹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是人间的规矩。半夏，你也要知道，即便神魔妖鬼几界中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但来了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
半夏瞪大了眼睛，“芙蕖姐姐，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芙蕖仍旧是摇了摇头，“不完全，但确实想起了一点点。这次，我在女鬼被羞辱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半夏好奇地微微探出头来，“谁啊？”
芙蕖眉头紧锁，“湘王。”
半夏满脸疑惑，“湘王？高升姐姐不是他的侍妾吗？他也是那帮畜生之一？”
芙蕖的眸色变得深沉，“他一天潢贵胄，怎会看上别人的女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只是出于好奇，觉得有些好玩罢了。高升那家伙哪里能找来这么厉害的术士，怕是湘王那小子给他找的吧。”
半夏不可置信，“只是觉得好奇好玩，就可以无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吗？身为王爷，受万民供养，却如此草菅人命。他简直比那些畜生还可恶！”
芙蕖伸手抚上半夏的脸颊，“是啊，他身为王爷，享受着无上的荣耀与权力，却做出如此卑劣之事，的确该死。”
……
正午的日头被一层血雾笼着，投下的光影斑驳如陈年血迹。
楚幽篁两个下属的腰间铁链哗啦作响，拖着瘫软如泥的高升踏过客栈门槛时，都没发现檐下所有灯笼同时“咯吱”转了个方向。
“团圆客栈？这不是……？”
高升突然癫狂挣扎，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我不进去！那贱人的鬼魂肯定不会……”
话音未落，楚幽篁的刀鞘已精准敲在他后颈要穴上。
高升轰然倒地，被他身后两个年轻捕快抬着进了客栈里。
楚幽篁抱拳，“叨扰诸位。”
这位广平府总捕头生得剑眉星目，此刻语气颇为谦逊，“借贵宝地查个案子。”
凤天从后院转出，伸手邀请，“西跨院还空着三间上房，官爷们可要去那儿？”
话音未落，高升突然抽搐着惊醒，绛纱袍领口被挣开，露出脖颈上紫黑的掐痕。
那指痕纤细如女子，却深可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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