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扇躲在世子身后,色厉内荏地嚷道:“你乔家都要大难临头了,也配用猞猁为聘?我们世子肯娶,已是你们乔家天大的福分!”
“咔嚓”一声,芙蕖手中弓弦绷到极致。
就在箭将离弦的刹那,小乔突然从屏风后冲了出来,“长姐且慢!”
她快步走到笼前,弯腰提起那只瑟瑟发抖的鼠鼬。
小家伙在她掌心团成一团,黑豆似的眼睛湿漉漉的。
“其实……”小乔抬头,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鼠鼬也挺可爱的。”
她轻抚着小兽的绒毛,突然话锋一转,“不过——”
指尖轻轻一弹鼠鼬的鼻尖,“既然良崖王室穷得连只猞猁都猎不到,想必也养不起我乔家的女儿。”
她将鼠鼬往刘扇方向一抛,那小兽“吱”地窜上刘扇肩头,吓得他手舞足蹈,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满堂哄笑中,芙蕖收弓入鞘,大步走到小乔身旁,揽住妹妹的肩膀,“听见了?我妹妹看不上你们良崖的‘厚礼’。”
刘琰摇头,“不是的,我是真心求娶蛮蛮表妹的。表妹与我有情谊在,我也视她为无上珍宝!”
芙蕖挑眉,“无上珍宝?荒谬!你如此敷衍,有何资格娶我妹妹?”
她转向刘琰,眼中杀气未消,“世子请回吧。他日若在战场上相见——”
她拍了拍腰间佩剑,“我定会好好‘招待’二位。”
“来人!将世子和他的人,连同这些聘礼,都扔出去!”
刘琰面如土色,拽着还在与鼠鼬搏斗的堂叔仓皇退去。
待他们背影消失,小乔突然腿一软,被芙蕖一把扶住。
“现在知道怕了?”
芙蕖捏了捏她冰凉的手心。
小乔仰起脸,眼中闪着泪光,却笑得灿烂,“有长姐在,我才不怕呢。”
……
残月如钩,夜枭的啼叫声刺破康郡郊外的寂静。
芙蕖勒马立于高岗之上,玄铁面具映着冷月寒光。
身后三万轻骑肃立如林,只有战马偶尔的响鼻声打破夜的沉寂。
“报——”
斥候飞身下马,单膝跪地时激起一片尘土,“辛都烽火已燃三日,东北城墙出现裂痕!”
芙蕖攥紧马缰的手指节发白。
她怀中还揣着李肃今晨飞鸽送来的绢书,那“静待君来,吾必死守不出”的字被血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康郡距辛都三百余里,大军疾行至少需两三日,而辛都的城墙恐怕撑不过明日破晓。
“传令。”她突然摘下面具,换上帷帽,“大军按原计划行进,务必在明日日落前赶到。”
副将还未应声,芙蕖已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玄鸦卫何在?”
十五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军中掠出,齐刷刷单膝跪地。
这些人皆着暗纹轻甲,腰间佩刀泛着幽蓝寒光。
正是从小与芙蕖一同长大的死士亲卫。
“随我先赴辛都。”
“将军!”副将急道,“魏劭十五万大军围城,您只带十五人……”
芙蕖已解下帅印抛给副将,“李肃若死,辛都必破。”
她声音冷硬如铁,“辛都若破,磐邑危矣。”
子时三刻,十六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入夜幕。
芙蕖足尖在裸露的岩壁上轻点,身形已掠出十丈开外。
夜露打湿了她的玄色劲装,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焦灼的火焰。
途经黑松林时,枯枝间突然惊起一群寒鸦。
为首的玄鸦卫猛地抬手,众人瞬间隐入阴影。
前方官道上,巍军的补给车队正蜿蜒如蛇,火把连成一条扭动的赤链。
“绕道。”
芙蕖唇间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中。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终于攀上辛都南面的老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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