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羊如获至宝地捧住药瓶,眼泪纵横。
当他退出府门时,隐约听见芙蕖对侍卫吩咐,“去告诉李肃,让他看看……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让他跟个莽夫一样愚蠢。”
夜风骤起,卷着初秋的凉意掠过城头。
那面乔字大旗在月下舒展,仿佛一只终于展开羽翼的玄鸟。
残月如钩,公孙羊攥着青瓷药瓶策马疾驰。
夜风掠过他的鬓角,带来身后辛都城头的梆子声。
三更已过。
这个闻名天下的军师忍不住回首望去,那座巍峨城池在月色中宛如巨兽蛰伏,城楼上火把连成的火龙映照着玄甲森然的守军。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突然爬上脊背。
公孙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药瓶在掌心烙下深深的印子。
他侍奉魏劭不少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主公逼至如此境地……
更可怕的是,对方还是个女子。
“军师!”亲卫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巍军大营已近在眼前,中军帐前那面残破的“巍”字帅旗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
帐内,魏劭的情况越发危急。
他裸露的胸膛上布满蛛网般的青紫脉络,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将虎皮褥子染得斑驳可怖。
当解药灌入喉中时,这位北境雄主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次日后的清晨,魏劭终于睁开双眼。
帐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与车马辚辚。
大军正在拔营。
“主公!”魏梁跪在榻前,铠甲上还带着夜露,“按约定,我们已退兵三十里……”
魏劭一把掀开锦被。
他胸口的毒纹尚未褪尽,随着呼吸隐隐作痛,“乔芙蕖……”
这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都带着一股子血腥气。
“那妖女给的解药只能管一月。”魏枭咬牙切齿,“说是……说是要主公亲自去辛都求取下一剂……还只能带几个亲卫,不能带大军前来,她才会给。”
“砰!”
魏劭一拳砸碎案几。
碎木飞溅中,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
亲兵们面面相觑,唯有公孙羊注意到主公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那不是纯粹的愤怒,倒像是饿狼嗅到血腥时的兴奋。
当夜宿营时,魏劭独坐帐中。
月光透过帐布,在他刚劲的轮廓上投下斑驳光影。
案前铺开的宣纸上,墨迹渐渐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玄甲裹身,面纱半遮,唯有朱唇如血,眸似寒星。
“主上这是……”
亲卫送来汤药时欲言又止。
“记住仇人的模样。”魏劭摩挲着画中人的眉眼,指腹沾了未干的墨,“才好日后提醒自己,定要斩草除根。”
可当亲卫退下后,他的手指却沿着画中人的腰线游走。
帐外秋风呜咽,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魏劭忽然扯开衣襟,毒伤处的脉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那是乔芙蕖留给他的印记。
“一个月……”
他低笑着将画作挂在床头,正好对着榻上位置。
夜半梦回时,睁眼就能看见那个玄衣墨发的女子在月光中俯视着他,如同狩猎时的雌豹。
渐渐地,主营里开始流传奇怪的传闻。
有人说听见主公深夜对着画像喃喃自语;有人发现案头堆满辛都军报,每份都被朱笔圈画出“乔芙蕖”三字;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见主公将一枚从画像上裁下的朱唇小像,贴身收在铠甲内衬里。
“定是要将那妖女生啖其肉!”
魏梁在营火旁啐了一口。
唯有老谋深算的公孙羊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说本来准备让李相夷和谢危尽快上线的。可想了想,还是加了在魏劭这条线,在他心中,那隐秘的,终其一生都不能实现的爱而不得。放心,芙蕖只会利用他,杀他,和他没有感情线。
作者有话说感谢读者宝贝们的收藏、点赞、打卡、评论、花花、金币、会员,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