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闻言浑身一颤,竟伏地呜咽起来。
泪水冲开脸上的血污,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府门外,一队玄鸦卫正押送着几个受伤的巍军俘虏经过,铁链碰撞声与李肃的抽泣交织在一起,为这个清晨添了几分凄楚。
芙蕖走到回廊拐角时,突然驻足。
她望着庭院角落里一株将死的海棠。
听说那是李肃最爱的花树。
如今枝干枯槁,只剩几片残叶在风中瑟瑟发抖。
“对了。”她头也不回地吩咐,“给李将军换个住处。就选……西厢那间偏室吧。”
侍从领命而去。
芙蕖抬头望向城墙方向,那里,乔字大旗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三万铁骑的先锋部队,此刻应该已经抵达城下了。
……
残阳如血,将巍军大营染成一片赤红。
中军帐内,魏劭躺在虎皮榻上,面色青紫,唇边不断溢出黑血。
军医们跪在榻前,银针药石散落一地,却束手无策。
巍军的斥候踉跄冲入大帐,“报——!”
“乔家军三万轻骑已入辛都!”
帐中诸将勃然变色。
副将魏梁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令箭筒翻倒,“好个乔家乔芙蕖!将主公害成这样,还趁主公昏迷夺下辛都!真非君子也。”
魏渠眸色沉沉,“她本就是不是君子,而是个女人!”
军师公孙羊不住颤抖。
他疯狂摇着羽扇,忽然抬头,“乔军既得城池,必据险而守。我军若强攻……”
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战马惊嘶。
魏劭又吐血了,这次竟带着内脏碎块。
“不能再拖了!”魏梁猛地抽出佩剑,“我这就带兵杀入辛都,逼那妖女交出解药!”
“且慢!”
公孙羊拦住他,浑浊的老眼望向辛都方向。
暮色中,那座城池的轮廓宛如蛰伏的巨兽,城头上新换的乔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乔芙蕖既下毒,必有所图。”公孙羊捻断一根胡须,“不如……老朽亲自走一趟。”
当夜子时,一队打着白幡的人马缓缓向辛都行进。
公孙羊坐在牛车上,面容在月光下更显憔悴。
身后二十名亲卫抬着鎏金礼箱。
那是魏劭出征时一路打过来缴获的珍宝,如今却要用来换命。
辛都城头火把通明。
守军发现来使后,城楼上顿时箭矢如林。
公孙羊颤巍巍下车,对着城门深深一揖,“在下公孙羊,求见乔将军!”
城门“吱呀”裂开一道缝。
玄鸦卫姜十一冷着脸引他们入城,街道两侧的民宅门窗紧闭,唯有马蹄声在空荡的街巷回响。
城主府前,芙蕖正倚在虎皮椅上把玩一把匕首。
见来人入内,她面具下的红唇微勾,“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神机妙算’公孙羊么?”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公孙羊看着地上自己佝偻的倒影,缓缓跪地,“求乔将军赐解药……”
他重重叩首,“我巍军愿即刻退兵!”
芙蕖轻笑一声。
匕首突然脱手,擦着公孙羊耳畔钉入他身后立柱,吓得他浑身一抖。
“退兵?”她起身踱步,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声声如催命,“你们魏劭不是扬言要屠尽我乔氏满门么?”
公孙羊额头抵地,冷汗浸透衣背。
他恍惚间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在下愿以项上人头作保!”他颤声喊道,“只要将军赐药,巍军立刻撤回北境,三年内绝不南下!”
府外突然传来梆子声。
芙蕖走到窗前望去,似乎能看到城外连绵的敌营。
月光下,那些帐篷像一片片枯叶,随时会被秋风吹散。
“罢了。”她突然转身,从袖中抛出一个青瓷小瓶,“解药在此,却只管一月。日后你们巍国,需要每个月朝本将军来取一次解药。还有,明日午时前,若还有一个魏兵留在辛都五十里内……”
玄铁面具折射着冷光,“就等着日后给魏劭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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