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将军。”魏劭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困惑,“这些商铺……”
“都是他们的祖产。”芙蕖随手接过街边孩童递来的糖画,“我不过免了三年市税。”
糖画的轮廓在灯火中清晰可辨,竟是精巧的城楼模样。
转过街角,一阵清越的编钟声飘来。
魏劭瞳孔微缩。
那是曾经的太守府旧址,如今竟建起了学堂。
透过雕花窗棂,可见数十童子正跟着先生诵读,案头堆着的赫然是新刊印的《农桑辑要》。
“你教百姓读书?”
“教他们看账本罢了。”芙蕖轻笑,马蹄踏碎一地灯影,“能写会算,懂一些技能,还能帮到本将军,何乐而不为?”
前方突然传来整齐的梆子声。
一队更夫提着“乔”字灯笼巡夜而过,见芙蕖经过,纷纷驻足行礼。
魏劭注意到他们腰间都别着短刀。
那分明是军中制式。
“夜巡的都是退伍老兵。”芙蕖顺着他的目光解释,“既给了活计,又安了城防。”
说着突然勒马停在一处茶肆前,老板娘小跑着捧出个陶罐,“将军要的雪芽,老身特意留着呢!”
魏劭望着陶罐上未干的泥封,突然想起近日派人打听来的传言。
乔芙蕖每收复一城,必亲自尝遍当地水土。
此刻那罐中的茶叶,想必就是她为解辛都水质特意寻来的。
华灯渐次亮起,将城主府前的石狮照得栩栩如生。
魏劭下马时,发现连石阶缝隙都扫得干干净净。
府门两侧的侍卫见他驾马而来,竟也不拦,只是右手按胸行了个古怪的礼。
“他们……”
“辛都旧部。”芙蕖解下披风递给侍从,“李肃归降后,我许他们留任原职。”
她转头看向魏劭,眸中映着满城灯火,“以诚待诚,以信换信——就这么简单。”
夜风送来远处瓦肆的琵琶声,隐约能听出是焉州那边的调子。
如此得民心!
魏劭望着芙蕖被灯火勾勒的侧脸,忽然喉头发紧,连带着左颊的毒伤都隐隐作痛起来。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问你,你就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难道……你就不怕我……”
芙蕖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一个手下败将,我有何需要怕你的?别忘了,你如今小命攥在本将军的手上。”
魏劭被芙蕖的话噎得半晌无语,最终只能挤出一句,“你乔家人还真是无耻。”
芙蕖轻笑一声,“多谢夸奖。既然你如此大方地给我戴上了这样一顶高帽子,我要是不还给你点什么,那岂不是太亏了?”
魏劭听了这话,一脸不屑,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夜风卷着叶子刮过庭院,发出沙沙的声响。
魏劭站在破败的月洞门前,手中的灯笼照出满目疮痍。
蛛网密布的檐角,斑驳脱漆的廊柱,还有那扇在风中吱呀作响的雕花木窗,活似张牙舞爪的鬼影。
“乔将军好雅兴。”魏劭冷笑,靴底碾碎一只爬过的蜈蚣,“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芙蕖倚在廊柱边,指尖把玩着一片飘落的枯叶,“巍侯说笑了。”
她突然将树叶弹向黑暗处,惊起几只夜栖的寒鸦,“这可是特意为你留的‘上等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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