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身体微僵。
他进京是为复仇,最不需要的就是节外生枝。
但眼前少女身份显然不简单。
她耳垂上那对看似朴素的珍珠耳珰,实则是南海贡品,每年进贡不足十对。
“我叫芙蕖。”少女自顾自斟了杯酒推到他面前,“公子怎么称呼?”
“藏海。”
他简短答道,没有去碰那杯酒。
芙蕖托着腮打量他,目光大胆得不像个闺阁女子,“藏公子不是京城人吧?我在京城可从没见过你这样……”
她突然凑近,发丝拂过藏海手背,“好看的人。”
藏海不动声色地后仰。
烛光下,他看清了少女眼角有颗泪痣,像滴未落的墨。
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震。
传闻中,自开国来,大雍皇室只要是嫡出的公主,眼角都会有颗泪痣。
“姑娘谬赞了。”
藏海起身欲走。
他复仇计划里暂时没有皇帝最宠爱的嫡公主出现。
尤其这位还是当今唯一的子嗣。
那可是皇帝眼珠子、心肝儿一样的存在。
太后崩逝后,这位姑娘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芙蕖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等等!”
她从腰间香囊里取出块玉佩塞进他手中,“三日后未时,我在城南梨香苑等你。若你不来……”
她狡黠一笑,“我就告诉家中大人,你轻薄于我。”
藏海瞳孔骤缩。
玉佩上刻着九凤朝阳的纹样.
这是只有皇后和嫡公主才能用的图饰。
他猛地攥紧玉佩,冰凉的玉质硌得掌心发痛。
此刻莲花台上的舞姬正跳到高潮,鼓点如急雨,盖过了他骤然加速的心跳。
“姑娘说笑了。”藏海缓缓松开手指,将玉佩放回案几,“在下不过一介布衣。”
芙蕖忽然倾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布衣怎会认得朱雀位的规矩?又怎会一眼认出九凤佩?”
她退开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腕间,”藏公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起身离去,黄裙旋出一朵花影。
藏海注视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才发觉自己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不知道为何,到现在师父说来接应自己的人还没有出现。
他只知道,这位公主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当少女靠近时,他竟有一瞬忘记了血海深仇,只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莲花香。
莲花台上的舞姬们正跳到最后一段,红绸飞舞如血。
藏海闭了闭眼,十年前的惨叫声又在耳边响起。
他猛地灌下那杯“朱颜醉”,烈酒灼喉,却浇不灭心头愈燃愈旺的复仇之火。
……
三日后,城南梨香苑的垂丝海棠开始凋零了。
芙蕖倚在朱漆栏杆上,看着最后一瓣海棠随风飘落在石阶前。
石案上的“梨花酿”已经换了三壶,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中微微晃动,映出她蹙起的眉尖。
“秀栀,你说这男人啊,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芙蕖指尖轻叩杯沿,翡翠镯子碰在青瓷酒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苑中梨树沙沙作响,像是回应着她的不满。
侍女秀栀正在修剪烛花,闻言抿嘴一笑,“那藏公子长得是不错,可美男如云的京城,怎么就他入了您的法眼呢?”
作者有话说感谢读者宝贝们的收藏、点赞、打卡、评论、花花、金币、会员,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