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剪咔嚓一声,烛火猛地窜高,照亮了芙蕖腰间挂着的那枚空了的香囊。
原本该装着九凤玉佩的锦囊如今只余一缕梨花香。
芙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间泛起清甜后劲。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枕楼初见时,那个粗布衣衫也掩不住一身清贵的男子。
当满堂宾客都在偷觑舞姬雪脯时,唯有他盯着莲花台柱子上雕刻的二十八星宿图。
那是钦天监才会研究的星象。
“美男如云……”芙蕖摩挲着空酒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可谁让他们眼里都写着‘想要荣华富贵’?更何况,本宫好喜欢他那张脸啊……”
还有,那个人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分明燃着滔天的火焰。
秀栀忽然压低声音,“公主,平津侯世子方才递了帖子,说在醉仙楼设了……”
“不去。”芙蕖将酒杯重重搁在案上,惊飞了檐下一对画眉。
她望着皇城方向渐沉的暮色,忽然起身,“你查查他在哪儿。”
秀栀领命退下。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芙蕖踱到梨树下,接到了送来的情报信笺。
看清上面“皇陵”二字时,指甲瞬间刺破了薄纸。
暮鼓声从皇城方向传来,惊起满苑栖鸟。
芙蕖站在纷扬的梨花瓣中,攥着字条的指节发白。
加之最近,平津侯府的黑骑卫最近频繁出入皇陵,此刻在她脑海里连成了可怕的线索。
“敢抓本宫看上的人。”
芙蕖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捏着的青瓷杯“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琥珀色的梨花酿顺着她雪白的腕子滑落,在袖口绣着的金凤羽翼上洇开一片暗痕。
她垂眸看着酒液滴落,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新月状的阴影,可眼底却结着三尺寒冰。
“这平津侯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房间里鎏金兽首香炉吐着龙涎香,袅袅青烟中,芙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娇艳的笑。
那笑容让跪在一旁的秀栀后背发凉。
上次公主这样笑,是当众抽断了礼部尚书公子调戏民女的右手。
“来人。”
芙蕖随手将碎瓷扔进缠枝莲纹的痰盂里,瓷器相撞的脆响惊得檐下金丝雀扑棱棱乱飞,“备驾,去皇陵瞧瞧。本宫已经好久没去见见老祖宗们了。”
满苑宫人霎时跪了一地。
年迈的掌事嬷嬷额头抵着青玉砖,颤声道:“殿下,无诏私赴皇陵是僭越之罪,陛下若是怪罪下来……”
“嬷嬷糊涂了。”芙蕖漫不经心地转着腕间翡翠镯,玉色映得她指尖如葱,“上月父皇才说过,皇陵里埋着的都是本宫血脉至亲,何来‘私赴’一说?”
她忽然俯身,带着梨花酿香气的呼吸拂过老嬷嬷耳畔,“还是说……嬷嬷觉得平津侯比本宫更该去祭拜列祖列宗?”
满室死寂中,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秀栀悄悄抬眼,看见公主正望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指尖轻抚眼角那颗泪痣。
“去取本宫的‘朱凰’来。”芙蕖突然转身,十二幅金线凤尾裙摆扫过地面,惊起细小的尘埃,“既然要去见平津侯……”
她红唇微启,露出编贝般的牙齿,“总得带着‘见面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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