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突然掀开她的考篮。
底层竟垫着半张焦黄的《行军粮簿》,边角还沾着油渍。
墨迹晕染处,一行小字依稀可辨:“腊月廿三,省下黍米十八石,可多养伤兵五口……”
天才啊!
小乔和大乔看着这些,两眼发亮。
她们盯着这个周吴氏,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下了决定,要培养此人。
来年,秋闱放榜日,朱雀门前的人潮突然寂静。
红榜上“周吴氏”三个簪花小楷力透纸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戍边屯田策》……”礼部尚书捧着紫檀匣的手微微发抖,“实在妙啊!”
……
昭阳殿的九阶玉墀上,晨露在青石表面凝成细密的水珠。
周吴氏粗布鞋底沾着郊外的泥,在鎏金地砖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
芙蕖执金花帖的手指微微一顿。
那女子跪拜时露出的手腕处,交错着冻疮愈合后的紫红疤痕。
那是冬日浆洗军服时冻裂的疮口。
“抬起头来。”
随着这声轻喝,周吴氏仰起的脸庞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边。
她眼角细纹里还嵌着灶台的烟灰,眸子却亮得惊人,像淬过火的星辰。
“民妇……”
她刚开口又改口,“微臣斗胆。”
她从怀中掏出的《军眷识字章程》还带着体温,羊皮纸边缘磨得起了毛边,“这是臣在营区教姊妹们时记的……”
李相夷亲手接过,挑开章程末页。
那里用炭笔勾勒着十几个歪扭的签名,每个名字旁都按着朱砂指印。
最下方赫然是行稚嫩的字迹:“娘亲,我学会写‘玄甲军’了”。
芙蕖指尖划过章程上“女子夜学”四字,突然蘸墨批注,“准。每夜增拨玄甲军退役者十人值夜护卫。”
朱砂未干时又添一句,“灯油钱从朕的内帑(tǎng)支取。”
“你不是周吴氏,你的名字是吴文秀。”芙蕖忽然将腰间玉佩解下压在章程上,“明日去翰林院领七品编修职,专司《女诫》重注——把‘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句,改成……”
她的指尖在案几上敲出金戈之音,“‘女子通文则家国兴’。”
退朝时,吴文秀在宫门前被团团围住。
十几个粗布衣裙的妇人从朱雀大街跑来,有个跛脚女子怀中还抱着吃奶的娃娃。
“吴先生!”她们七嘴八舌地喊,“王上真准我们上学了?”
吴文秀突然解下腰间装金花帖的布袋,倒出所有赏银,“先去打块匾——就刻‘昭阳女子书院’。”
她手指划过宫墙上新贴的《均田令》,“等秋收后,咱们在每村谷仓边都盖间学堂。”
三日后,中山国和巍国的密探送回的情报里多了张奇怪的图纸。
画着女子书院的设计图,角落备注:“每窗需宽三尺,好让抱孩子的母亲也能看见黑板。”
……
将军府后院的梧桐树下,细碎的金色阳光透过叶隙,在青石沙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比彘古铜色的大手包裹着儿子白嫩的小手,在细沙上缓缓划出“田”字的横折。
阿奴手腕上的银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那是他周岁时姑姑小乔特意命人打造的“开蒙铃”。
“看好了,这一竖要像持枪般稳……”
作者有话说同时更新《折腰》和《藏海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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