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邑南门的铁闸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猛然升起，城门洞开，战马嘶鸣如雷。
魏劭一马当先，玄甲染血，长槊所指，三百轻骑如离弦之箭，撕开昭国尚未合拢的包围网。
“拦住他们！”
李相夷厉喝，弓弩手仓促放箭，可箭雨还未落下，城门内已冲出另一支人马。
魏梁率领的三百死士，如铁壁般横亘在追兵面前。
这些断后的巍国精锐早已不成人形，眼窝深陷如骷髅，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丝，甲胄残破，露出遍布伤痕的躯体。
可他们的眼神却如恶鬼般狰狞，死死盯着昭国大军，寸步不退。
比彘握紧长刀，喉咙发紧。
他认得这种眼神。
这是死士的眼神，是明知必死仍要撕下敌人一块肉的眼神。
“杀——！”
魏梁怒吼，声如炸雷，三百死士同时冲锋，竟硬生生撞进昭国军阵。
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断肢残臂砸落泥泞。
一名巍国死士被长矛贯穿腹部，却狞笑着抱住枪杆，让同伴一刀砍下敌将头颅。
另一人双腿被斩断，仍爬行着扑向昭国士兵，用牙齿咬穿敌人的喉咙。
李相夷脸色铁青，厉声下令，“放箭！射死他们！”
可箭雨还未落下，魏梁已如猛虎般冲至阵前，战斧横扫，三名昭国甲士拦腰而断。
他的盔甲早已破碎，胸膛上插着两支断箭，鲜血顺着肌肉虬结的躯体流淌，却仍不知疼痛般狂战不休。
李相夷终于亲自迎上，少师剑与战斧相撞，火星迸溅。
魏梁的虎口早已崩裂，可他的力道仍大得惊人，一斧劈下，震得李相夷连退三步。
“魏梁！投降！你不是我对手。”
李相夷咬牙低喝。
魏梁咧嘴一笑，满口鲜血，“巍国男儿，宁死不降！”
话音未落，比彘的三杆长枪从背后刺来，贯穿他的胸膛！
“噗嗤——”
鲜血喷涌，魏梁身躯一晃，可他却猛地伸手，死死攥住枪杆，仰天狂笑，“来啊！！”
“咔嚓！”
他竟硬生生折断枪杆，反手一斧，想要将两名昭国士兵劈成两半！
李相夷运起内力一扯，将两名士兵救了回来。
魏梁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耗尽，他踉跄着扑向最近的敌人，双臂如铁钳般箍住两人，纵身一跃。
“巍国——万胜！！！”
“轰！”
他和两名昭国甲士一同坠入护城河，浑浊的水面炸开猩红浪花。
河面渐渐平静，只剩下零星的血泡浮起，仿佛还在回荡着他最后的怒吼。
李相夷站在岸边，沉默不语。
比彘死死盯着河水，握着断枪的手微微发抖。
战争，果然是地狱。
雨也终于停了。
连日的血战让天空都染上一层铁锈色，此刻乌云散尽，夕阳如血，泼洒在磐邑残破的城楼上。
箭矢插满了城墙，像一片枯萎的芦苇荡，箭尾的翎羽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还在回味杀戮时的尖啸。
李相夷站在城头，脚下青砖浸透了粘稠的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肉泥里，靴底拉起暗红的丝。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那是血、粪便、烧焦的皮肉和雨水混合的味道，吸进肺里，像吞了一口锈蚀的刀片。
作者有话说说实话，这篇写到郑楚玉，我都有些怜爱了。要不要这篇结束，再开一篇写郑楚玉呢？
作者有话说同时更新《折腰》和《藏海传》哦~
作者有话说感谢读者宝贝们的收藏、点赞、打卡、评论、花花、金币、会员，爱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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