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巡防的禁军正在换岗。
芙蕖轻轻放开妹妹们,转而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对金龙玉佩。
“拿着。”她将玉佩分别系在二人腰间,“我给你们留下的。见玉佩,如朕亲临。”
玉珮相击发出清越声响,如同她们年少时在月下同奏的琴箫。
大乔突然双膝跪地,“臣妹定不负王命。”
抬头时,眼角有晶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小乔却扑进芙蕖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把眼泪全蹭在姐姐肩头,“长姐,要平安归来。”
最后一缕夕阳穿过云层,将三人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芙蕖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想起午后接到的那封密报。
郑楚玉胎象不稳,魏劭已三日未上朝。
夜风拂动案上的羊皮地图,露出用朱砂圈出的“磐邑”二字。
那里有新坟几千座,其中不少还是她亲手立的衣冠冢。
……
残阳如血,将渔郡城外连绵的军帐染成一片赤红。
芙蕖勒马立于高岗之上,玄色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她身后三十万大军静默如林,唯有战旗在风中翻卷的声响,如同海潮般起伏。
“王上,探子来报,渔郡城内粮草已不足半月之用。”
比彘单膝跪地,铁甲上还沾着前日攻城时的血迹,“魏劭下令拆了民宅作滚木,百姓怨声载道。”
芙蕖指尖轻抚过马鞭上的缠纹,目光投向远处高耸的城墙。
那里依稀可见守军慌乱奔走的身影,更有妇孺哭嚎之声随风飘来。
她忽然想起七日前经过的涿鹿城。
当她的大军压境时,白发苍苍的老县令竟带着全城百姓跪在城门外,手中捧着户籍册与粮仓钥匙。
“传令下去。”她声音不重,却让周遭将领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破城之后,伤百姓一人者,斩;毁民宅一间者,杖八十;取民财一物者,削耳示众。”
李相夷闻言抬眸,正看见夕阳为妻子镀上一层金边。
她眉宇间那股肃杀之气,与怀中婴孩酣睡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
渔郡城内,茶肆的残垣下,几个百姓缩在阴影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昭阳王昨日在临洮城,亲自给染疫的百姓送药……”
跛脚的老汉捧着半块麸饼,声音压得极低,“我外甥逃难来说,昭军进城那日,兵卒连水井都不肯先用,说要等百姓取够……”
旁边抱着婴孩的妇人突然哽咽,“若早知如此,上月何苦跟着官爷往城头送滚石……”
她颤抖的手指向城外,“那昭国的军灶,炊烟都比咱们君侯府的炊烟香些!”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近,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却是几个士兵在街上纵马抢粮,布袋破裂的瞬间,黄澄澄的粟米洒了满地。
老妇人刚要弯腰去捡,就被马鞭抽在背上,“贱民!也配吃军粮?”
……
夜半时分,芙蕖的帅帐仍亮着灯。
“报——!”亲兵疾步闯入,“渔郡东门守将秘密来降,愿为内应!”
帐中诸将哗然。
比彘拍案而起:“必是诈降!魏劭狡诈……”
作者有话说同时更新《折腰》和《藏海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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