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芙蕖的高跟鞋踏在酒吧的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一眼就看见了吧台上那两个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包。
帆布材质，边缘已经磨得起毛。
“我离开多少天了？木代还没回来？”
她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酒吧里炸开，惊得曹严华手里的洗漱包掉在地上，牙膏牙刷滚了一地。
一万三的指尖在行李箱扣带上无意识地摩挲，“五天零四个小时。”
他答得太过精确，以至于曹严华都扭头看了他一眼。
芙蕖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掏出手机的动作带起一阵香风，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照片上她和木代的合影一闪而过。
那是去年春天在庄园玫瑰园里拍的，木代头顶还歪歪斜斜戴着个花环。
“会开车吗？”
她突然发问，钻石耳坠在灯光下划出凌厉的弧线。
十分钟后，当那扇鎏金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时，曹严华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月光下的庄园像一座沉睡的宫殿，主楼前巨大的喷泉池映着星辉，两侧的法国梧桐树影婆娑。
“我滴个乖乖……”曹严华扒着车窗，鼻尖在玻璃上压成平面，“这得值多少个一万三啊？”
他拍了下一万三，“你说我老板这么有钱，怎么还是喜欢整天跟我师……木代妹妹挤一张床啊？”
一万三的目光追随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玻璃花房，那里盛放的蓝玫瑰在夜色中如同幻影。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芙蕖总爱挤在木代的小床上。
再华美的宫殿，也抵不过有人等你回家的那盏灯。
于是，他抿了抿唇，“可能……因为寂寞吧……”
车库门缓缓升起时，曹严华发出了一声介于抽气和尖叫之间的怪声。
二十多辆顶级超跑像珠宝般陈列在恒温展厅里，从帕加尼到布加迪，每一辆都纤尘不染。
“老板……”曹严华的声音都在发抖，“咱们开那辆金色的超跑怎么样？”
芙蕖看都没看那些流光溢彩的收藏品，径直走向角落里的军用悍马，“超跑的底盘太低了，去小商河的那路根本开不了。”
军用悍马的车身厚重的哑光漆像头蛰伏的野兽。
整座车一尘不染，若不是明确这车开过，谁看到都会以为这是辆新车。
“谁来开？”她抛起钥匙，金属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
一万三接住钥匙时，指腹触到钥匙扣上一个小小的“姜”字篆刻。
他沉默地拉开驾驶座车门，皮革座椅发出沉稳的摩擦声。
后视镜里，芙蕖正低头查看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眉眼如画。
当悍马碾过庄园的碎石路时，惊起了栖息在法国梧桐上的夜莺。
曹严华还在喋喋不休地感叹后座的真皮触感，而一万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导航地图那个闪烁的红点上。
小商河，2574公里。
仪表盘的冷光照亮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后座上，芙蕖脱掉高跟鞋蜷缩起来的动作，像极了某种终于放松警惕的猫科动物。
……
凌晨三点，悍马停在荒芜的加油站。
曹严华鼾声如雷地霸占整个后座，嘴角还挂着口水泡。
芙蕖裹着羊绒披肩下车透气，一万三默默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会看星象吗？”
芙蕖突然仰头，呼出的白气在寒夜里氤氲成雾。
她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那是天狼星，古代人认为它主杀伐。”
一万三刚要回答，曹严华突然梦呓大喊，“老板加鸡腿！”
惊飞了草丛里的夜枭。
“噗嗤——”
芙蕖笑得整个人歪向油箱盖，披肩滑落露出半边肩膀。
一万三下意识伸手去扶，掌心刚触到那截羊绒面料，指尖就意外蹭到她后腰的曲线。
触电般的酥麻感顺着指腹窜上脊背，他猛地缩回手，指节撞在金属油箱上发出“咚”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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