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他将整箱银子推过界河，腕间沉香木珠串撞在桌沿，发出沉闷的声响。
芙蕖耸了耸肩，耳畔金丝珍珠坠子跟着晃了晃，“好，既然你送钱于我，为何不要？”
她翻牌时小指微翘，丹蔻在象牙牌面上划过一道朱痕。
当最后一枚银锭也滚入芙蕖的筹码堆，穆无垢突然暴起。
他挥开欲阻拦的侍卫，蟒纹靴踏碎地上半盏琉璃灯，飞溅的碎片映出芙蕖倏然后退的身影。
“这不可能！”他五指成爪袭向芙蕖腕间，却只抓住一缕残留的香味，“你肯定出千了。”
芙蕖广袖翻飞间已退至朱漆立柱旁，面具后的笑声带着金石相击的冷意，“怎么？技不如人就说我出千。”
她反手叩响柱上雕花，“莫非贵坊要赖账？”
穆无垢腰间玉佩璁珑作响，面具下传来粗重的喘息，“一百万两，你如何带走？”
“那你别管。”芙蕖忽的闪至他身侧，“我既然赢得，自然带得走。”
穆无垢猛地攥住她手腕，却见侍卫连滚带爬冲进内堂。
当惊惶的耳语传入耳中，他骤然转头，面具眼洞中射出利箭般的目光，“你和闯银库的是一伙的？”
芙蕖腕间金镶玉镯突然弹出一寸寒芒，轻松挣开钳制。
芙蕖上下打量了一眼穆无垢，一字一顿道：“今夜这银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梁上悬挂的八宝琉璃灯突然炸裂，无数碎晶纷扬如雪。
待众人回神，只见她独立于满地晶光之中，腰间软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分，映着窗外弦月，在地上投出一道修长的影。
“这世上……”剑穗流苏无风自动，“还没人敢欠我的银子不给。”
穆无垢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涌，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这世上除了北苑那个该死的公主，还没人敢这样戏弄他！
那个狡诈的女人，明明武功高绝，却在刚到玉京时偏要装出一副柔弱模样，将计就计被他算计，最后竟还要嫁给沈在野！
沈在野？
不过是个臣子罢了！
堂堂大祈皇室，竟被她如此轻贱？
这么被她看不上眼？
而今，眼前这个戴着鎏金面具的女子，身姿翩然，语气里透着的傲慢，竟与北苑那位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该死！
他眼底猩红翻涌，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他要抓住眼前这个女人，好好折磨羞辱她，就样便像是能折磨羞辱那个北苑公主一般。
“上！”他猛地一挥手，嗓音嘶哑如恶鬼，“谁能抓住她，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刹那间，赌坊内的侍卫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映着烛火，杀气森然。
芙蕖低笑一声，指尖轻抚腰间软剑。
“铮——”
剑刃出鞘，寒光如雪。
她身形如鬼魅，在刀锋间游走，每一步都带起一串血珠。
一步杀一人，十步不留行！
软剑如银蛇吐信，倏忽刺穿一人的咽喉，又骤然回旋，割裂另一人的手腕。
鲜血喷溅，染红了赌桌、屏风、地板，甚至溅上高悬的灯笼，烛火映照下，整座赌坊宛如修罗场。
不过片刻，所有侍卫皆已倒地，再无一人能站起。
死寂。
赌客们早就躲的躲，逃的逃。
芙蕖提剑而立，剑尖滴落的血珠在地板上砸出细小的红痕。
她缓缓朝穆无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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